黑风谷外的晨光,将天地洗练得一片澄明。
一夜厮杀喧嚣散尽,唯余崖壁间稀薄黑气,被初升朝阳染作金红,渐次消融于清新空气中。黑石地面上,战斗痕迹犹存,碎石与干涸血迹间,却已有嫩绿草芽破土而出,晨露晶莹,透着重焕的生机。远山笼着薄雾轻纱,峰顶流泛淡金,谷中鸟鸣清脆,与修士轻缓的步履声相和,打破黎明静谧。
正道修士聚于据点外围成半圆,神色各异,却皆带凝重与愧色。玄虚掌门立于最前,月白道袍虽染尘灰,庄重未减。身后各宗修士或垂首,或紧握法器,或有目光悄悄投向圈中那道玄色身影——愧疚、歉意,与一丝难掩的敬佩交织眼底。
云缥筱静立圈心,玄铁剑斜挎肩头,剑穗暖玉在晨光中温润生辉。玄色劲装依旧齐整,唯肩头锦带已换新,素白与墨色相映,平添几分清飒。她容色淡然,无骄无怨,如墨竹迎风,挺拔从容。
君青筠立于其侧半步,素白襦裙流转莹光,月华剑清辉内敛,目光温柔落于云缥筱身上,满含骄傲与守护。离天、离湘、文烈、文瑶随立其后。文烈抱臂而立,面余愤愤,犹为前嫌耿耿;文瑶轻牵其袖,目含欣慰笑意。
“云魔尊。”玄虚掌门率先上前,向云缥筱深施一礼,庄重诚挚,“前时吾等为柳长老谗言所蔽,以偏概全,误尊驾为邪,多有不敬,甚而参与围攻,思之愧怍难当。”
声沉痛真挚,遍传空地:“尊驾心怀苍生,洛溪镇舍身相救,竹寨独闯险境,黑风谷联手诛邪,所行所为,皆为正道典范。而吾等困于正魔之见,未明是非,几成帮凶。今代表青城派,特向尊驾致歉——魔尊,吾等错了,望请海涵!”
言毕,再度深躬,良久未起。
“云魔尊,对不住!”
“吾等误解尊驾,恳请宽宥!”
玄虚声落,周遭正道修士纷纷上前,或拱手,或躬身,歉声此起彼伏,满怀真切愧意。一年轻修士目眶泛红,声带哽咽:“魔尊,前在竹寨,吾曾向尊驾出手,思之无地自容。尊驾不念旧恶,反救众人于危难,方为真正道!”
一女修随之道:“正是!云魔尊,吾等昔为字所障,以为修魔功者必为邪。然尊驾以行证道,正邪之分,不在修为,而在人心。自今而后,吾等绝不再滥伤无辜,不以偏见断人!”
致歉之声不绝,或含愧泪,或语坚定,或有默奉灵药,以行表意。场上氛围庄重真诚,毫无敷衍,唯经真相涤荡后的坦荡与愧疚。
云缥筱观眼前躬身致歉众人,神色依旧静如止水。她曾历误解围攻之屈,亦感受君青筠与亲友相扶之暖,对此番致歉,并无怨怼——彼等不过为偏见所蔽,非性本恶。
她缓缓抬手,轻摆示意,声低沉平和,清晰入每人耳中:“无需致歉。”
四字既出,喧闹场地顿静。众人纷纷抬首,望云缥筱,目露惊疑。
“吾修魔功,世人对魔道多存偏见,实属常情。”云缥筱目光扫过众人,异色瞳在晨光中流转温和,“前时诸般,皆为柳长老阴谋,与尔等无干。吾之所为,非为求认可,只为守护苍生,守吾本心。”
她微顿,语气平缓却蕴力量:“但望尔等此后明辨是非,不为偏见所蔽,不伤无辜,善待遇善之人,足矣。”
此言无计较,无自矜,唯存纯粹坦荡与苍生之念,令在场修士愈愧愈敬。玄虚掌门直身,观云缥筱淡然之态,目露赞叹:“云魔尊胸襟广阔,实为我辈典范!尊驾心系苍生,不囿正邪之别,是吾等狭隘。自今而后,青城派愿与尊驾携手,共弃偏见,同护人间安宁!”
“泰山派亦愿与云魔尊共进退!”
“华山派附议!”
“吾等亦然!”
各宗掌门纷纷表态,语坚意诚。向云缥筱拱手为礼,目中敬佩认可满盈,再无旧时戒备敌意。
“吾主本就大度!”文烈忍不住迈步上前,抚胸昂首,面溢骄傲,“当初尔等围攻时,吾便知必有悔日!吾主岂是妖邪?较之尔等为偏见所困的所谓正道,仁善多矣!”
“文烈!”君青筠轻唤止之。
文瑶急拉兄袖,笑对众人:“恕罪,家兄性直口快,然实为魔尊欣喜。”
云缥筱见文烈憨态,唇角微扬,眼底暖意流转。她转首望向身侧君青筠,目光触其温柔眼眸瞬间,化若春雪融暖。
君青筠感其视线,含笑上前,轻执其手。掌心温厚,传递满盈骄傲与温柔:“且看,众人皆认可尔矣。”
云缥筱耳尖微绯,为众所视的局促,在执手刹那消散无影。她望君青筠眼中笑意,感其掌心温度,心涌暖流,较之万众认可更令她安然。
她轻摇首,声微却清晰入君青筠耳,含羞带诚:“他人认可,吾不在乎。唯尔认可,于吾足矣。”
一语落,君青筠心瞬盈暖,柔若漫溢。她反握其手,指尖轻抚其掌背,目染缱绻坚定:“吾始终认可尔,自始至今,从未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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