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搀扶着华佗缓步踏入内院,午后的阳光透过院中银杏枝叶的缝隙,碎金般洒落了一地。
院落里静谧安宁,唯有微风轻拂树梢的细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与几分暖意。
孙峦正坐在树下的竹席上,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说着旅途见闻,引得师娘苏云卿以袖掩唇,眼角弯如新月,笑意温婉。
小茹与圆圆偎依在她身侧,不时插话补充,你一言我一语,尽是这一路走来所遇的奇闻趣事,院落里漫开轻轻浅浅的笑语。
苏云卿虽年过四十,不及吴夫人那般精心保养,却自有一番从容气度。
眉目慈和,举止端庄,一袭素衣更衬得她温婉持重。
见华佗被陆渊搀进门来,她连忙起身相迎,目光中带着关切,轻声问道:
“夫君,方才见夏侯将军匆匆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华佗神色温和,轻轻拍了拍陆渊的手背,示意他松开,这才缓缓答道:“是曹司空头风发作,正于前线军中等候医治。
事不宜迟,我与渊儿已应下了,明日一早便随他启程赶赴前线。”
苏云卿闻言微微蹙起眉头,忧色悄然漫上眉梢:
“你这才刚到家,就又要动身,还是去为曹司空诊治……权贵之门,深如瀚海,终究不易周旋啊。”
她声音轻柔,却掩不住那份牵挂与隐忧。
陆渊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师父师娘必有体己话要谈,便悄悄牵起孙峦,又朝小茹和圆圆递了个眼神。
几个少年少女默契地一同退出院门,步履轻悄如猫。
“师父、师娘,弟子先行告退,您二位好好说说话。”他的声音从洞门外远远传来,清朗中带着体贴。
如此不拘礼数的举动让苏云卿微微一愣,华佗却抚须轻笑,目光深远:“这小子看似不守俗礼,实则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日子久了,你自然明白——我已决意将后半生托付于他,助他实现济世安民之志。”
“此话当真?”苏云卿难掩惊讶,“渊儿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竟有如此胸怀?夫君莫非是在与我说笑?”
......
陆渊领着孙峦三人来到前院,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下脚步。
他轻轻摸了摸孙峦的头,目光又依次掠过小茹和圆圆的脸,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
“香儿、小茹、圆圆,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明天我和师父要去给曹司空看病,之后我会请师娘带你们随咱们商队先去许都。
你们在那儿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孙峦一听,眼圈瞬间就红了:“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要丢下我……”
她说着,一把攥住了陆渊的衣袖,声音哽咽。
圆圆也跟着掉起眼泪。只有小茹神色如常,坚定地说道:“公子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和圆圆的。”
陆渊先将孙峦轻轻揽进怀里,柔声安抚:“香儿乖,哥哥不是不要你。
只是这一趟我们必须快马赶路,路上恐怕不太平,哥哥不能带你一起去冒险。”
他抬起手替她擦掉眼泪,继续说道:“有老孙和护卫们保护你们,你们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哥哥答应你,半个月内一定到许都与你会合,好不好?”
孙峦这才稍稍止住哭泣,仰起脸来说:“那好,我在许都等你。
我已经是大人了,以后还要做女将军呢!”
她语气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偷偷瞄了陆渊一眼:“不过哥哥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要帮我组建一支女子军队。”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陆渊的眼睛,但他还是立即郑重应允:“好,哥哥答应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渊又将圆圆拉到身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温声道:
“圆圆乖,跟着香儿姐姐和小茹姐姐,等哥哥回来也答应你一个条件,给你们带礼物,好不好?”
圆圆却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哭腔小声说:“圆圆只是舍不得公子……不敢要什么条件,只要公子平安回来就好。”
陆渊闻言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抬头看了小茹一眼。
小茹连忙吐了吐舌头,抢白道:“公子,这可真不是我教的。”
陆渊无奈地笑了笑,正色对两个女孩说道:“小茹,你虽是我的贴身丫鬟;圆圆,你虽是我在路上带回来的孩子——”
他的目光扫过她们,语气认真:“但我再说一次,我从未将你们当作下人,你们也千万不要自视为下人。
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将来我会好好为你们安排归宿。”
并非陆渊矫情,只是他骨子里到底带着另一个世界的印记,一时之间仍难以接受“奴隶”这般的存在。
只是他未曾料到,待他真正能在这世间站稳脚跟时,仍不免被这时代的洪流悄然浸染——但那已是后话了。
他这话一出口,糟了——小茹和圆圆一下子都哭了起来。
小茹语气坚决,眼中带泪:“公子,小茹从小就伺候您,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的。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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