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林猛地一拍大腿,竟霍然起身(不顾马车低矮的顶棚),放声大笑,那笑声如同冲破云层的阳光;
爽朗、畅快,充满了拨云见日后的豁达与激昂:“哈哈哈!妙极!至高之论!
痛快,当真痛快!
能与陆兄这等人物共谋大事,实乃崔林几世修来的福分!
有此煌煌如日月的准则指引前行,何愁前路迷雾重重?
何惧世间鬼蜮伎俩?我信!我坚信!
我等秉持此心此志,必能辅佐玄德公,扫荡这世间污浊,再造一个全新的大汉!”
朱富这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尝尽世间冷暖的刚毅汉子,此刻更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持,虎目之中竟已泛起激动的泪光。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马车的剧烈颠簸,对着陆渊,以最庄重的姿态,深深一揖到底;
声音因强烈的情绪而哽咽,却带着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
“公子!朱富本是命如草芥的家奴,蒙公子天高地厚之恩,不以鄙贱相待,反以兄弟之情义相托,授我技艺,教我明理!
今日,更以这等足以安身立命、经纬天下的至理相授,此恩此德,重于泰山!
朱富身无长物,别无他技,唯有这一腔尚未冷却的热血、一条早已交付给公子的性命!
从今往后,愿为公子、为这共同的大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纵使万死,亦绝不旋踵!”
面对众人如此郑重其事、近乎誓言般的炽热回应,陆渊反而感到一阵手足无措。
那份运筹帷幄的沉稳瞬间消失不见,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脸上浮现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特有的、略带腼腆和窘迫的笑容,试图驱散那过于庄重肃穆的空气:
“呃……这个……大家也不必如此……我其实就是想打个‘预防针’嘛。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提前把最坏的可能、最根本的原则说开了,立下规矩,往后行事,心里有底,总归是好的。”
他这试图轻描淡写、却用了个令人匪夷所思词汇的“解释”,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轻轻一拨,瞬间打破了那凝重的气氛。
车厢内先是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酣畅淋漓、发自肺腑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
徐庶摇头莞尔,华佗抚须畅怀,连向来沉稳的朱富也忍不住咧嘴大笑。
这笑声浑厚而温暖,冲散了先前思想碰撞带来的沉重感,却让那份刚刚达成;
关乎未来的铁血共识,如同被淬火的精钢,更加深刻、更加牢固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笑声渐歇,崔林一边擦拭着笑出的眼泪,一边敏锐地抓住了陆渊话里那个突兀又新奇的点;
他眼中闪烁着求知与好奇的光芒,促狭地追问道:“陆兄,且慢且慢!先别蒙混过去!
你方才说的这‘预防针’,又是何物啊?
听着……倒像是华老神医那边的医家手段?
莫非是什么金针度穴的新奇法门?”
“啊?这个……”陆渊顿时语塞,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这才惊觉,情急之下,又一个远远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概念,自己竟然脱口而出。
看着崔林那副刨根问底、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促狭模样;
以及周围众人重新投来的、混合着好奇、探究与几分看好戏意味的目光;
陆渊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大,仿佛被架在了火上。
他脑中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却发现以这个时代的认知基础和词汇体系;
根本不可能向这群东汉末年的伙伴们解释清楚“疫苗”和“免疫学”哪怕最粗浅的原理。
那种跨越千年的知识鸿沟,在此刻显得如此巨大而令人无力。
他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脸上堆起略带讨好的笑容,试图将这个棘手的话题含糊过去:
“这个‘预防针’嘛……咳咳,说来话长,确实与医道有些关联;
但其中关窍深奥,涉及一套全新的理论框架,绝非三言两语能够阐明。
不如这样,待日后我们的医疗队真正组建起来,积累了足够的实践基础;
寻到合适的机会,我再将其原理细细写出,供有志于此道的同仁深入研究,如何?”
他本指望这番托词能暂且蒙混过关,谁知一直静听的师父华佗,一闻此事竟与医道相关;
且被爱徒形容得如此神秘深奥,那双阅尽百病的眼中立刻迸发出无比炽热的求知光芒。
老人竟活学活用,立刻用上了陆渊方才说出的新词,捻须含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渊儿,既与医道相关,关乎济世活人,有何不可说?
现下正好行程漫漫,得此闲暇,不妨说出来,让为师也……嗯,按你的话说,‘研究研究’,以‘实践’一下这求真之心嘛。”
陆渊见连师父也加入了“逼问”的行列,不禁以手扶额,发出了一声更加无奈的苦笑:
“师父,您老人家就别打趣弟子了。
非是弟子故意藏私,卖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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