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战争中,面对列强和残暴的日本侵略者,华夏民族遭受了亡国灭种的危机。
那是钢铁与火焰的咆哮,是超越人体极限的毁灭洪流,数里之外取人性命,一座城池瞬息间化为焦土。
那种高效到极致的屠戮,那种将一切文明痕迹轻易抹平的残酷,仅仅是想象,就让他从心底泛起寒意,四肢冰凉。
从前他参观过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看过那些可怕的照片;当时并没有很深刻的感受,只是心里不舒服。
在这东汉末年走了一段,见过了尸横遍野的场景,感受却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
放弃平定天下的想法,只求眼前这一隅的安宁?
这念头甫一浮现,便被他心底的冷笑击得粉碎。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是自欺欺人的痴人说梦!
在这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没有足够震慑四方的武力,没有稳固的势力范围;
所谓的安宁不过是沙上筑塔,一阵稍大些的风浪便能将其彻底倾覆。
今日他们可以凭借“虎兄”之威惊退于禁,明日若曹操派遣大军压境,没有足够的力量;
他和身边这些展露笑颜的亲人、朋友,下场会比那些路边无人掩埋的饿殍好到哪里去?
那个回不去的世界,那个充斥着便捷外卖、虚拟网络、和平安宁的现代生活……
此刻感觉如此遥远,遥远得像一场褪了色的、甜美的梦。
梦里没有饥馑,没有随时可能降临的屠刀,有的只是琐碎的烦恼和确定的明天。
梦醒之后,唯有眼前冰冷的现实和肩头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责任——
他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守护住眼前这片刻的温暖,才能让这篝火的微光,不至于在下一阵寒风中熄灭。
“陆小先生?”徐庶敏锐地察觉到陆渊的走神,他放下筷子,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崔林;
眉头微蹙,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德儒兄,你看陆小先生……方才还笑意融融,与众人同乐,此刻凝望星空,那眼神……为何如此苍凉孤寂?
仿佛与这跃动的篝火、与我们这群喧嚣的凡人……隔着一重看不见、摸不着,却厚重无比的万水千山。”
崔林闻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篝火跳跃的光芒在陆渊年轻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此刻却盛满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仿佛阅尽千帆后的疲惫与深邃,还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疏离。
崔林轻轻叹了口气:“元直兄有所不知。
听闻陆兄年少时曾有一场匪夷所思的奇遇,神游太虚,大梦千古;
见识过迥异于今的寰宇景象,那是一个……你我都无法想象的世界。
每当他如此出神,目光穿越星海,多半是……又忆起梦中那些再也无法相见的故人,那个再也无法回归的世界了。
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独与乡愁,非常人所能窥见,更非常人所能体会。”
徐庶默然,再看向陆渊时,眼中已多了几分复杂的了然与深深的震撼。
那孤独的背影,在璀璨的星河与温暖的篝火之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沉重。
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为每个人脸上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也将草地上摇曳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一群无声的精灵在夜色中起舞。
空气中交织着烤肉的焦香、竹笋的清甜以及柴火特有的温暖气息,构成一幅令人心安的春末夜景图。
身形庞大的“虎兄”安静地伏在厚实的草席上,与伴侣“虎嫂”并肩享用着陆渊特意为它们烤制的大块野猪肉。
它锋利的牙齿轻易撕开烤得焦香四溢的肉块,满足的吞咽声低沉而浑厚。
忽然,它抬起沾着晶亮油星的大脑袋;
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精准地投向正小口品尝油焖笋片的孙峦。
它挪动壮硕如山的身躯,动作却轻捷得如同暗夜流淌的微风,悄无声息地凑到孙峦身边;
用那颗足以令百兽震惶、此刻却异常轻柔的头颅,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亲昵,轻轻蹭了蹭孙峦纤细的手臂。
孙峦正陶醉于笋片那咸鲜脆嫩的绝妙口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弄得一怔。
她抬起小脸,对上“虎兄”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纯净的眸子,大眼睛里瞬间像是落入了星辰,亮晶晶地闪烁着惊喜的光彩:
“大家伙?你怎么啦?是不是看我吃竹笋吃得香,你也想尝尝呀?我哥哥手艺可好了,天下第一!”
“虎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短促的咕噜声,带着不容错辨的期待,像是在给予肯定的回应。
孙峦立刻心领神会,笑嘻嘻地从自己的陶碗里,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色泽油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笋片;
像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般,轻轻放在“虎兄”面前铺展的大叶片上,与它尚未吃完的烤肉并列。
“虎兄”低下头,伸出布满细小倒刺的宽大舌头,那舌头灵巧得超乎想象,只是轻柔地一卷,便将那几片笋片精准地卷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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