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问西风 第21章 试探与靠近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得近乎诡异。

季氏对“华晟”的股价狙击和舆论攻击似乎暂时偃旗息鼓，监管部门的调查也停留在“例行”层面，没有更深入的举动。但宋晚知道，这平静的海面下，必然潜藏着更汹涌的暗流。季成刚绝不会轻易罢手，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喘息。

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处理因之前风波而积压的事务，稳定内部人心。但她的思绪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安全屋，飘向那个手臂缠着绷带、眼神复杂的男人。

他没有再联系她。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那种感觉，就像在冰面上行走，突然踩到一条裂缝，明知危险，却忍不住想去窥探裂缝下的深渊。

第三天清晨，她刚在办公室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宋总，楼下前台有一位沈居安先生，说是……季西风先生让他来的，有东西要亲自交给您。”

沈居安？季西风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得力的助手。

宋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请他上来。”

几分钟后，沈居安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穿着合体的西装，气质儒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既不显疏离也不过分热络的微笑。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文件袋。

“宋小姐，打扰了。”沈居安将文件袋放在宋晚的办公桌上，“西风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说，您可能会需要。”

宋晚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没有立刻去碰。“这是什么？”

“关于魏长明的一些初步调查资料，以及……我们分析过的，季氏近期可能调动的几笔异常资金的流向。”沈居安语气平和，“西风说，多一手准备，总不是坏事。他还让我转告您，”他顿了顿，看向宋晚的眼睛，“张昊的事，他还在查，让您……暂时不要再单独行动。”

最后那句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甚至是一丝……属于季西风式的、强硬的保护欲。

宋晚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看着那份文件袋，仿佛能感受到它背后那个男人沉默的关注。他没有亲自来，是顾及她的感受？还是因为伤未痊愈？或者，他也和他们一样，在重新定义彼此的关系时，感到了无所适从？

“谢谢。”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客气而疏离，“麻烦沈先生跑一趟。”

沈居安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举手之劳。宋小姐，西风他……”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微微颔首，“您保重，我先告辞了。”

送走沈居安，宋晚独自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份文件袋，久久没有动作。季西风在用他的方式，履行那晚“你的战场就是我的战场”的承诺。他没有打扰她，却在她需要的时候，送来了她可能急需的“弹药”。

这种沉默而有力的支持，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她最终还是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关于魏长明过去的社会关系、可能的藏身范围推测，甚至还有几张年代久远的模糊照片。而关于季氏资金的流向分析，更是条理清晰，直指几个可能与“清扫”行动相关的海外账户。

这些资料，无疑能让她在应对接下来的风波时，更有底气。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资料收到，谢谢。」

删删改改，最终只留下这干巴巴的六个字。

发送。

几乎是在瞬间，对话框顶端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这快速的回应让宋晚的心跳莫名加快。

几秒后，信息回了过来。

「嗯。伤口无碍，勿念。」

他没有回应她的感谢，而是突兀地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后面跟着的两个字，更像是一句欲盖弥彰的叮嘱。

宋晚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停留在屏幕上，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玻璃，感受到另一端那个人同样不平静的心情。一种微妙的气流，在两人之间这简短而克制的对话中悄然滋生。

她没有再回复。放下手机，她重新拿起沈居安送来的资料，目光却久久无法聚焦。

恨意筑起的高墙依然矗立，但墙下的土壤，似乎已经开始松动。那些被刻意压抑、冰封的情感，如同遭遇春风的种子，正悄然探出脆弱而顽固的嫩芽。

试探已经结束，一种无声的靠近，正在这危机四伏的缝隙中，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