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邂逅与生死同盟 第65章 重返帝都·暗流涌动

胤天皇朝，帝都“天胤”。

高耸的城墙如同盘踞的巨龙，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喧嚣鼎沸，与北冥绝渊和霜火城的死寂荒凉形成了天壤之别。然而，这份繁华之下，涌动的暗流，却比极北的寒风更加刺骨。

一辆看似普通、却以珍贵沉铁木打造的马车，在数名风尘仆仆、眼神锐利的亲卫簇拥下，缓缓驶入城门。马车帘幕低垂，隔绝了外界探究的目光。

车内，司马靖星靠坐在软垫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赤金（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跳脱，只剩下沉淀下来的、冰冷的疲惫与一丝深藏的锐利。

他换上了一身玄色暗金纹的亲王常服，华贵的衣料勉强遮掩了他眉宇间的虚弱和体内依旧紊乱的气息。“焚血祭天”的代价是巨大的，境界的永久跌落和心魔的纠缠，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但他不能倒下，至少，在帝都这片吃人的漩涡里，绝不能露出一丝疲态。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马车角落。

吴枫辰静静地坐在那里，依旧是那一身残破染血的白衣，胜雪的长发末梢浸染着不祥的幽蓝。他闭着双眼，仿佛沉睡，但周身那若有若无、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寒意，却让整个车厢内部都维持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低温。

自霜火城那场变故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沉默，冰冷，对外界的一切几乎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精致而危险的人偶。只有在极少数时候，当遇到直接的、强烈的敌意或攻击时，他才会展现出那非人的、碾压性的力量。

司马靖星试过很多次，用他们共同的回忆，用三生石碎片，用尽一切办法想去唤醒他，但都石沉大海。夜无痕那句“空壳”的恶毒话语，如同梦魇，时时在他脑海中回响。

但他不信。

或者说，他强迫自己不去信。

只要吴枫辰还在他身边，只要那双幽蓝的眼眸还没有彻底化为吞噬一切的深渊，他就绝不会放弃。

“老冰块……” 司马靖星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我们回家了……虽然，这家可能比外面更不太平。”

马车没有驶向繁华的街市，而是径直来到了位于帝都西侧，一座占地极广、守卫森严的府邸——靖亲王府。

王府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管家和仆从们跪了一地，迎接主人的归来。只是，这些人的眼神中，除了恭敬，还夹杂着许多复杂难明的情绪——震惊、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震惊于殿下竟然真的从九死一生的北冥绝渊回来了；好奇于他身边那个白发蓝眸、气息恐怖的陌生男子；恐惧于……某些即将到来的风暴。

“恭迎殿下回府！” 管家是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名叫福伯，是看着司马靖星长大的老人，此刻声音带着激动与哽咽。

司马靖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福伯身上，淡淡道：“福伯，安排一下，这位是吴先生，是本王的贵客，住在‘听雪轩’，一应所需，按最高规格，不得有任何怠慢。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

“老奴遵命。” 福伯恭敬应下，目光谨慎地扫过吴枫辰，心中凛然。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气息如此……诡异之人。

就在司马靖星准备带着吴枫辰进入府门之时——

“呦！这不是我们九皇弟吗？听说你在北边遇到了些‘麻烦’，为兄可是担心得紧啊！”

一个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街道另一端传来。

只见一队衣着华丽、仪仗煊赫的人马缓缓行来。为首者，骑在一头神骏的雪白龙马上，身穿杏黄色四爪蟒袍，面容与司马靖星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柔，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与算计。

正是司马靖星的二皇兄，当朝太子——司马弘毅！

而他身侧，与他并辔而行的，是一位身着水蓝色宫装长裙，容貌清丽绝伦，气质温婉如水，眼眸却深邃如渊的女子——慕容婉！

看到这两人，司马靖星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脸上却瞬间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带着几分纨绔痞气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原来是太子皇兄和慕容小姐。” 司马靖星拱了拱手，语气随意，“劳皇兄挂心了，不过是些小风浪，不足挂齿。”

司马弘毅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靖星，重点在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气息不稳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司马靖星身后，那个白发幽蓝、闭目沉默的吴枫辰身上。

“这位是……” 司马弘毅故作疑惑，语气中的探究意味毫不掩饰，“九弟从哪里请来的‘高人’？气息……很是独特啊。”

慕容婉也静静地看着吴枫辰，她那如水般温婉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诧与凝重。她修炼的功法对气息尤为敏感，她能感觉到，那个白发男子体内蕴藏着一股何等恐怖而冰冷的能量，那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

司马靖星咧嘴一笑，侧身半步，看似随意，却恰好挡住了司马弘毅大部分探究吴枫辰的视线：“哦，这位是吴先生，是本王在北地结识的朋友，性子比较冷，不爱说话，皇兄见谅。”

他绝口不提吴枫辰的来历和实力，轻描淡写地带过。

司马弘毅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九弟交友倒是广阔。不过，如今帝都正值多事之秋，父皇龙体欠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还是谨慎些好，免得……引火烧身。”

这话语中的威胁，几乎不加掩饰。

慕容婉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柔悦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靖星殿下平安归来，乃是喜事。只是听闻殿下在北冥绝渊似有奇遇，修为似乎……精进不少？” 她目光盈盈，看似关切，实则是在试探司马靖星的真实状态。

司马靖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慕容小姐说笑了，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望什么精进。” 他打了个哈哈，转而看向司马弘毅，“皇兄若是无事，小弟就先回府歇息了，这一路，可是累得够呛。”

说完，他也不等司马弘毅回应，对福伯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带着吴枫辰向府内走去。姿态依旧带着几分属于“荒唐皇子”的懒散，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无意中散发出的、历经生死磨砺后的冷冽，却让司马弘毅和慕容婉的眼神都沉了沉。

看着司马靖星和吴枫辰消失在王府大门后的背影，司马弘毅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化为一片阴沉。

“那个白发人……查！给本宫查清楚他的底细！” 他低声对身旁的心腹吩咐道。

慕容婉轻轻抚摸着龙马的鬃毛，眼眸微眯：“殿下，那位吴先生……不简单。司马靖星此次归来，恐怕……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纨绔了。”

司马弘毅冷哼一声：“不管他带回来什么魑魅魍魉，在这帝都，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吩咐下去，按计划进行！”

“是。”

暗流，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中，开始加速涌动。

而靖亲王府，听雪轩内。

吴枫辰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开始飘落的雪花，幽蓝的眼眸依旧空洞。

司马靖星屏退了左右，独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仿佛与世界隔绝的背影，良久，才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

“老冰块，看见了吗？这帝都，比北冥绝渊……更冷。”

“不过没关系……”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那里是“焚血祭天”留下的永久创伤，也是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夺回一切的动力。

“这一次，换我……来守住你。”

雪花，无声地落在听雪轩的窗棂上，迅速凝结成冰。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