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邂逅与生死同盟 第60章 来自深渊的回响

霜火城广场上的战斗，已然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令人心碎的碾压。

司马靖星彻底疯了。或者说，他被心魔和失去吴枫辰的巨大痛苦吞噬了理智。他不再有任何章法，只是本能地、疯狂地催动着体内那夹杂着黑色煞气的胤火，如同一个燃烧着黑焰的流星，不顾一切地撞击着夜无痕释放出的幽冥锁链。

“轰！嘭！咔嚓！”

锁链不断被他狂暴的力量震碎，但每击碎一根，他身上的伤势就加重一分，眼中的赤红与黑气就浓郁一分，气息也变得更加混乱和衰弱。他像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进行一场注定徒劳的自毁式冲锋。

“殿下！停下！快停下啊！” 司徒烈目眦欲裂，他想要冲破锁链的阻拦去救司马靖星，但夜无痕的手段太过诡异，那些锁链仿佛无穷无尽，带着侵蚀神魂的阴寒死气，将他死死缠住，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靖星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虎目中第一次涌出了绝望的泪水。

钟楼顶端，夜无痕依旧负手而立。面具下的目光，冷漠地欣赏着下方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戏剧”。他看着司马靖星在疯狂中沉沦，看着那珍贵的胤火本源被心魔污染，看着那个忠诚的护卫徒劳地挣扎。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进行。

他甚至有闲暇，将一丝灵识再次投向地面上那道冰蓝色的掌印。刚才他攻击掌印，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在试探，试探这万载前留下的北冥本源印记，是否还与某个可能存在的气息有所牵连……

然而，就在他灵识触及那冰蓝掌印的瞬间——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广场，而是来自……极其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方向！

……

北冥绝渊，血色峡谷深处。

血神殿的修士们正在清理战场，搜寻可能的战利品，以及……那个白发小子可能残留的尸骨。红袍面具人看着斧刃上那无法驱散的玄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股极致冰冷的寂灭之意，让他心有余悸。

突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恐怖悸动，以峡谷某处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所有血神殿修士，包括那三名长老，在这一刻，灵魂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修为稍弱者，直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就连红袍面具人，也是浑身剧震，骇然望向悸动传来的方向——那里，正是之前吴枫辰力竭倒下的地方！

只见那片被血神殿修士身影淹没的区域，此刻被一股凭空出现的、深邃幽暗的冰蓝光芒所笼罩！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光线和温度的绝对寒冷！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道身影，缓缓地……从那片冰蓝光芒的中心，站了起来。

是吴枫辰！

但他此刻的状态，诡异到了极点！

他满身血污，衣衫褴褛，胸口那被洞穿的伤口依旧狰狞，甚至能看到里面微弱跳动的、泛着冰蓝光泽的心脏。但他站在那里，身形稳如山岳。

最大的变化，是他的头发和眼睛。

那一头雪白的长发，此刻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是在发梢末端，染上了一层如同深渊般的幽蓝色！仿佛浸染了最纯粹的寂灭本源！

而他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更是彻底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的幽蓝漩涡！那漩涡之中，不再有属于“吴枫辰”的情感挣扎，也不再有北冥剑尊的冰冷战意，只剩下一种……俯瞰众生、漠视一切的绝对死寂！

他周身的寒气，不再是之前的狂暴或内敛，而是形成了一种如同领域般的、粘稠的**幽暗冰雾**。冰雾所过之处，那些靠近他的血神殿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迅速变得灰白、干瘪，所有的生机、能量、乃至灵魂，都被那幽暗冰雾无情地抽取、吞噬！然后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他仿佛成了死亡与寂灭的化身！

“怪……怪物！！” 一名血神殿修士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逃跑。

吴枫辰（或者说，此刻占据了他身躯的某种存在）缓缓抬起那双幽蓝漩涡般的眼眸，看向那名逃跑的修士。

没有动作，没有声音。

只是目光所及，那名修士奔跑的动作瞬间僵住，身体如同被风化的岩石，从头到脚，寸寸碎裂，化作一蓬飞散的尘埃！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血色峡谷！

红袍面具人握着巨斧的手在剧烈颤抖，他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衡的恐惧！这根本不是人！这是……从归墟最深处爬出来的古老邪神！

吴枫辰没有再理会这些蝼蚁。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萦绕着幽暗冰雾的手掌，那幽蓝漩涡般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吴枫辰”本我的茫然，但瞬间便被更庞大的死寂意志淹没。

他抬起头，幽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极北的方向。

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炽热的、却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气息……以及，一股令他这具寂灭之躯都产生一丝本能厌恶的……幽冥死气。

还有……地面上，那道与他同源、却微弱呼唤着的……冰蓝掌印。

“……司……马……”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亿万年来未曾开口过的音节，从他喉间艰难地挤出，带着冰冷的回响。

下一刻，他周身幽暗冰雾猛地收缩，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幽蓝流光，无视了所有血神殿修士和阵法阻拦，瞬间冲出了血色峡谷，消失在北冥绝渊昏暗的天际线尽头。

方向，直指极北——霜火城！

……

霜火城广场上。

正准备给予司马靖星最后一击，彻底引动其心魔将其制服的夜无痕，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一直古井无波的、隐藏在面具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

他霍然转头，望向南方的天空，目光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

“怎么可能？！那股气息……寂灭深渊的共鸣？！他竟然没死……而且还……”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震动。

而几乎在夜无痕感应到那股气息的同时。

地面上，那道一直沉寂的、属于北冥寒气的冰蓝掌印，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遥远而磅礴的力量，骤然间蓝光大盛！一股精纯而冰冷的北冥本源气息，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爆发，瞬间冲散了附近弥漫的幽冥死气！

正准备扑向下一根锁链的司马靖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熟悉到让他灵魂战栗的冰寒气息猛地一冲，那被疯狂和仇恨充斥的脑海，如同被浇下了一盆来自极地的冰水，出现了刹那的清明！

他动作僵住，赤红（带黑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与……难以置信的希冀，猛地扭头看向那蓝光爆发的掌印。

司徒烈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他震惊地看向掌印，又看向突然停下动作、眼神恢复一丝清明的司马靖星，一个荒谬却无比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难道……吴先生……他……

夜无痕缓缓收回望向南方的目光，重新落在司马靖星和那爆发的掌印上，面具下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火热的贪婪。

“事情……变得有趣了。”

他低声说道，周身幽冥死气再次翻涌，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

来自深渊的回响，已跨越时空，传入此间。

破碎的冰火之缘，似乎……迎来了一丝微弱而冰冷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