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风水师 第9章 快递惊魂

寰球速递核心分拣区那场由玉傀引发的爆炸余波，仿佛隔空震荡了昆仑基地地下七层的停尸间。冰冷的空气里，青鳞尸体眼眶中那两点幽绿的光芒，如同信号不良的灯泡，在爆炸冲击的“模拟”感知下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不甘地黯淡下去，重新归于死寂。覆盖着狰狞青铜面具的头颅无力地垂向一侧，那只抬起指向摄像头的食指也僵在半空，如同被拔掉电源的玩偶。笼罩解剖室的、令人窒息的阴冷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嗡鸣和法医们劫后余生、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快！最高级密封！立刻！”陈主任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音的颤抖，防护面罩内侧凝结了一层白霜。厚重的合金隔离门终于彻底落下，将解剖台连同那具重新沉寂的尸体死死封在了真空级的生化隔离舱内。刺耳的警报声停歇，只剩下负压系统怪兽般的低沉嘶吼，疯狂抽取着残留的、可能含有纳米级瘟疫蛊虫的空气。

观察窗外，李镇河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额心疤痕的灼痛感并未因尸体的沉寂而消退，反而如同不祥的烙印，提醒着他核心分拣区那场混乱背后潜藏的更大危机。书房里，李添一面前的全息投影屏上，代表最后一个玉傀的光点彻底消失，信号中断前最后的混乱画面——那截镶嵌着电路板的锁链残段和印有“应龙物流”徽记的撕裂面单——如同冰冷的钢针，深深扎入他的意识。应龙oS升级补丁？锁龙井寄出？轮回的齿轮，正在以物流的方式冰冷地咬合、运转。

就在这时，李镇河的加密通讯器急促地震动起来。是陈主任，声音疲惫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

“镇河，立刻下来一趟！带上最高权限生物信息解锁密钥！那尸体…它身上有东西！一个…‘特急件’！”

停尸间厚重的隔离舱门外，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陈主任隔着双层防护玻璃，指着隔离舱内被重新固定在解剖台上的青鳞尸体。尸体的胸膛依旧敞开着，刻满甲骨文的内脏暴露在惨白的无影灯下，心脏后方那几行简体中文警告「小心 2045 年 快递员」、「重启次数：8」、「mt-1024 状态：休眠中」在凝固的深褐色“颜料”下若隐若现。但陈主任所指的，并非胸腔内部。

“看他的右手。”陈主任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器传来。

李镇河的目光聚焦在尸体交叠放在胸前的双手上。之前被李添一无意中触碰、引发轻微“啪嗒”声的右手手腕内侧，那只冰冷的金属环依旧存在。但此刻，尸体的右手姿势似乎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它那只带着金属环的手，不再完全交叠在左手上，而是微微向下挪动了几分，僵硬的手指弯曲着，指尖…似乎正抵着腹部工装制服被剖开、但尚未移除的下摆边缘？

“扫描显示，他腹腔内…除了之前发现的胃部青铜U盘，在…在右下腹的盲肠末端附近…还有一个规则的长方体金属物阴影！体积很小，比U盘还小，之前被肠道刻蚀的甲骨文和内容物遮挡了！”陈主任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就在刚才…就在那阵‘波动’之后，这金属物的位置…移动了！它…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推到了体表附近！就在他右手手指抵着的那个位置下方！”

一个藏在尸体盲肠里的金属物？在尸体沉寂后，自己移动到了体表？

李镇河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快递员离开四合院时，口袋里疑似揣着的小学生卡套；想起了青鳞在三百年前的驿站里调试时空仪器时，手边摆放着的李添一和刘美婷的结婚照…“昆仑物流”似乎对在生命体最意想不到的角落“藏匿”和“运送”物品有着病态的执着！

“需要取出它吗？”李镇河沉声问。

“必须！”陈主任斩钉截铁，“那东西…给我的感觉…比胃里的U盘更…诡异！它像是一个…被激活的‘触发装置’！而且…它上面，扫描捕捉到极其微弱的、非尸体本身的能量标记…指向性很强！指向…外面！”他指向隔离舱外的方向，意指整个城市。

李镇河不再犹豫，立刻通过权限验证，将最高级别的生物信息解锁密钥（包含李添一、刘美婷和他本人的生物特征加密数据包）远程传输给了解剖室控制系统。厚重的隔离舱内，防护机械臂再次启动，在高度戒备下，极其精准地避开尸体腹腔内刻满甲骨文的脆弱组织，如同最精密的考古发掘，小心翼翼地探向尸体右下腹体表那个微小的凸起位置。

机械臂前端的高清显微摄像头传回画面：在尸体灰白浮肿的皮肤下，一个约莫拇指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光滑的长方体金属物，正静静地嵌在皮下组织里。它没有接口，没有纹路，像一块最普通的、经过打磨的黑铁块。但仔细看，其表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能量涟漪在缓缓荡漾。

吸取装置的软管前端轻轻吸附住这个冰冷的“铁块”，极其平稳地将其从皮下组织中取出，放置在另一个无菌托盘上。

就在这个黑色金属方块离开尸体组织的瞬间！

异变陡生！

“呃…啊——！”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凄厉、仿佛饱含着无尽痛苦和怨毒的嘶吼，猛地从青铜面具下爆发出来！青鳞的尸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覆盖全身的肌肉剧烈痉挛、抽搐！胸腔内那些刻蚀的甲骨文字符再次疯狂地蠕动、扭曲！脖颈处暗紫色的龙鳞疱疹瞬间破裂，流出粘稠的黑绿色脓液！

更恐怖的是，它那只带着金属环的右手，猛地从胸前弹开！五根僵硬的手指如同五把生锈的铁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抓向自己刚刚被取出黑色金属块的右下腹位置！

嗤啦！

厚实的顺风快递工装布料连同其下灰白的皮肤、肌肉，如同破布般被它自己生生撕开！露出里面刻满甲骨文的、蠕动的内脏和断裂的肠管！黑色的脓血混合着破碎的组织喷溅而出，染污了无影灯和冰冷的合金解剖台！

“尸变！！” 观察窗外的李镇河失声怒吼！额心疤痕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残存的天眼能量不受控制地涌出！

解剖室内更是乱成一团！陈主任厉声嘶吼着下达指令！防护机械臂试图压制失控的尸体，却被那狂暴的力量猛地弹开！一个靠得太近的年轻法医被喷溅的脓血糊满了防护面罩，惊恐地尖叫后退！

在极致的混乱和疯狂中，青鳞那撕开了自己腹部的右手，并没有停止！它那沾满黑血和碎肉的手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器械，无视了剧烈的痉挛和喷涌的污血，极其野蛮、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的性”，狠狠探入了自己腹腔的深处！在刻满甲骨文的肠管和脏器之间，疯狂地摸索、抓取！

几秒钟后！

那只血淋淋的右手猛地从腹腔的破口处抽了出来！

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攥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包裹。

一个沾满了粘稠黑血、破碎内脏组织和深褐色“甲骨文颜料”的…小型快递包裹！

包裹的材质很普通，像是厚实的牛皮纸，但显然经过特殊处理，在污血的浸泡下并未完全破损。包裹表面，用深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清晰地书写着收件信息：

「特急件」

「收件人：刘美婷」

「地址：昆仑市青龙胡同甲七号」

在“特急件”三个字的旁边，还印着一个清晰的、由青铜锁链缠绕二进制代码构成的徽记——「应龙物流」！

包裹的尺寸不大，约莫一个鞋盒大小，但被青鳞那只血淋淋的手死死攥着，显得异常沉重和不祥。

“给…给…美婷…” 一个极其沙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青铜面具下挤出！那声音充满了痛苦、扭曲，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不容置疑的执念！青鳞的尸体，用那只撕开自己腹腔的血手，将那个污秽不堪的包裹，高高地、如同献祭般举了起来！灰白的眼珠透过面具的空洞，死死地“盯”着观察窗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层合金和防护，锁定了李镇河！

“美婷…姐…的…包裹…”李镇河看着那个被血手高举的、写着刘美婷名字的“特急件”，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这景象太过邪异，太过亵渎！一个早已死去、内脏刻满诅咒的怪物，撕开自己的肚子，取出一个寄给刘美婷的快递？！这比任何恐吓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镇静剂！最大剂量！物理束缚！”陈主任的咆哮在混乱中响起。

数支高浓度的神经肌肉阻滞剂被防护机械臂精准地注入尸体颈部。同时，数道高强度合金束缚带从解剖台边缘弹出，如同巨蟒般缠绕上尸体疯狂挣扎的四肢和躯干！

在强效药剂和物理束缚的双重压制下，青鳞尸体的剧烈痉挛终于开始减弱。那高高举起的、抓着污血包裹的血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包裹“啪嗒”一声掉在解剖台边缘，滚了几圈，沾满了更多的污秽。

尸体重新归于死寂。眼眶中的绿光彻底熄灭。只有束缚带在尸体无意识的轻微抽搐下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以及解剖台上淋漓流淌的污血和破碎组织，证明着刚才那场恐怖的“自取快递”。

书房内，李添一面前的通讯器里传来李镇河压抑着惊骇和愤怒的声音：“爸…是…是给美婷姐的…包裹…青鳞他…他自己从肚子里掏出来的…”

刘美婷的名字，如同最后的引信，彻底点燃了李添一心头的惊涛骇浪！青鳞尸体对刘美婷气息的异常反应…昆仑冰窟锁链新芽胚胎与她的血脉共鸣…如今，这具尸体竟撕开自己，取出一个指名道姓寄给她的“特急件”！

“取出来！立刻！最高防护！”李添一的声音嘶哑如裂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镇河亲自带回来！不要经任何其他人的手！另外…立刻检测包裹外部残留物…尤其是…生物信息！”

昆仑基地的效率极高。那个沾满污血和内脏碎块的包裹，在经历了几十道最严苛的生化洗消和辐射灭菌后，终于被装入一个特制的、内衬铅板和符咒铭文的合金密封箱，由李镇河亲自押送，在重重安保下运回了青龙胡同四合院。

箱子被放在书房中央的石桌上。符布重新封死了门窗，室内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朱砂混合的刺鼻气味。李添一坐在轮椅上，面沉如水。刘美婷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颈间胎记传来一阵阵心悸般的刺痛，仿佛感应到了箱中之物的“呼唤”。李镇河站在桌旁，额心疤痕灼痛，手按在腰间的合金短匕上，如临大敌。

密封箱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内部经过洗消的包裹显露出来。牛皮纸包裹被强效洗消液泡得有些发软变形，但依旧完整。表面“特急件”、“刘美婷”、“青龙胡同甲七号”的血红色字迹和那个“应龙物流”的徽记，在洗消后反而显得更加刺眼。包裹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消毒水、血腥气和…某种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

“爸，外部残留物初步检测报告。”李镇河将一份刚收到的电子报告投射到全息屏上，“除了大量属于青鳞尸体的**生物组织和血液成分…包裹表面…还提取到了极其微量的…不属于青鳞的…人类表皮细胞和…毛发碎屑！dNA比对正在进行！”

不属于青鳞的dNA？李添一的心猛地一沉。寄件人？还是…经手人？

就在这时，刘美婷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她猛地用手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美婷？！”李添一和李镇河同时惊问。

“是…是妈妈…”刘美婷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悲伤，她指着那个包裹，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包裹上…有…有妈妈的味道！我…我能闻到！是…是妈妈常用的…那种…老式雪花膏…还有…还有她头发上的…桂花油…的味道！”

妈妈？刘美婷失踪多年的母亲？！

这个信息如同惊雷，炸得李添一和李镇河头晕目眩！刘美婷的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就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刘美婷心中永远的痛！她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由青鳞尸体从自己肚子里取出、寄给女儿的恐怖包裹上？！

仿佛为了印证刘美婷那源自血脉的悲痛感知，李镇河的加密通讯器再次急促震动。他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dNA…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包裹表面提取到的那微量人类表皮细胞和毛发碎屑…与…与国安数据库里存档的…刘美婷母亲（林秀云）的dNA样本…匹配度…99.99%！”

嗡！

李添一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青鳞的尸体…林秀云的气息…寄给刘美婷的包裹…这三者之间，到底缠绕着怎样恐怖而扭曲的联系？！

“打开它！”李添一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指向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包裹，“无论里面是什么…美婷…你有权知道！”

李镇河深吸一口气，戴上特制的防护手套，拿起消过毒的拆信刀。锋利的刀尖小心翼翼地划开牛皮纸包裹的边缘。包裹里面，填充着大量的、已经吸饱了污血变成黑褐色的防震泡沫颗粒。

他屏住呼吸，一层层拨开那些令人作呕的泡沫颗粒。

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个透明的、厚实的、类似于生物样本保存盒的方形塑料容器。容器内部，浸泡在淡黄色的福尔马林溶液中，赫然是…

一小段缠绕在一起的、暗红色的脐带！

脐带的一端，连接着一块同样被浸泡着的、婴儿巴掌大小、微微发紫的…胎盘组织！

而在脐带和胎盘组织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更小的、密封的玻璃试管。试管里，装着几毫升暗红色的、凝固的…血液！

容器外壁上，贴着一张被福尔马林浸泡得有些模糊、但字迹依旧可辨的标签：

「样本名称：母体关联生物组织（脐带、胎盘碎片）及…脐带血」

「来源个体：刘美婷」

「采集时间：1987年6月17日 03:28」

「采集地点：昆仑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 3号产房」

「备注：第七次轮回 - 关键溯源样本 - 妥善保存 - 甲辰号驿站留档」

标签的右下角，盖着一个清晰的印章——正是那个由青铜锁链缠绕二进制代码构成的「应龙物流」徽记！

1987年6月17日 03:28！

这个日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添一和刘美婷的记忆深处！这正是刘美婷出生的确切日期和时间！这脐带，这胎盘碎片，这脐带血…正是她降生时，与母亲林秀云最后的、最直接的生命连接！

而现在，这份本应随着时间化为尘埃的生命印记，却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贴上了“第七次轮回关键溯源样本”的标签，由一个早已死去、内脏刻满诅咒的怪物从自己肚子里取出，当作“特急件”…寄给了她自己？！

刘美婷死死地盯着容器里那截暗红色的脐带，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那不是悲伤，那是一种被彻底亵渎、被冰冷现实撕碎灵魂的极致痛苦！她的出生，她与母亲最后的纽带，竟然成了轮回物流系统里一件冰冷的“留档样本”？！而她的母亲…林秀云…她的气息出现在包裹上…她是否…也早已成了这冰冷系统的一部分？！成了…某个“驿站”的…“管理员”？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李添一失明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摸索着，轻轻按在了刘美婷冰冷颤抖的手背上。那截在福尔马林中沉浮的脐带，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了所有人的心脏，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比瘟疫、比轮回本身更加冰冷、更加绝望的恐怖真相——他们的生命，他们的血缘，他们的痛苦与羁绊，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昆仑物流”庞大数据库里…一行行被标记、被传递、被不断“重启”的…冰冷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