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尖啸声浪尚未平息,那罐标注着恐怖未来的奶粉仍在冰冷地砖上滚动,罐底渗出的甲骨文血咒在灯光下狰狞刺目。混乱如瘟疫蔓延,货架倾倒,人群推搡奔逃,未来日期如同跗骨之蛆烙印在每一件商品上,将日常的锚点彻底击碎。恐慌的洪流中,李镇河只觉得脚下坚实的地面骤然化作流沙。
毫无征兆,没有光影扭曲,没有空间撕裂的爆响。前一瞬,他还被裹挟在奔逃的人潮里,鼻腔充斥着廉价香水和汗液的浑浊气味,耳边是货架倒塌的轰鸣与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下一秒,所有的声音、气味、光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抹去。
绝对的寂静。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失重感攫住了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成了这片虚无死寂中唯一的回响。他像一粒宇宙尘埃,悬浮在无垠的墨色深渊,时间与方向感被彻底剥夺。
“滋啦——”
一声电流短路的刺耳鸣响,如同生锈的锯子猛地割开了这片凝固的黑暗!
惨白、冰冷、毫无生气的荧光,如同垂死挣扎的残烛,骤然从头顶泼洒下来。光芒的来源是镶嵌在金属天花板上的几根细长灯管,灯管表面布满陈旧的黄褐色水渍污痕,光线忽明忽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将这片狭小空间切割得明暗不定,鬼影幢幢。
李镇河猛地踩到了实地。冰冷、坚硬、带着细微金属颗粒感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他踉跄一步,才稳住身形,急促地喘息着,肺部因刚才的窒息感而隐隐作痛。瞳孔在惨白的光线下剧烈收缩,终于看清了周遭。
一个金属的牢笼。
四壁、天花板、地面,全是冰冷光滑、泛着金属哑光的材质,找不到一丝缝隙,也看不见任何门扉的痕迹。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空气凝滞,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尘埃的气息,如同废弃多年的旧电梯井深处。唯一的光源便是头顶那几根苟延残喘的灯管,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青白惨淡,形同墓穴中的幽魂。
“妈!”李镇河心脏骤缩,目光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刘美婷。她斜倚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脸色比头顶的灯光还要惨白,枯槁的身体微微颤抖,胸前那狰狞的蛇乳纹在惨白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透着一股濒死的灰败。小腹上方,那猩红的倒计时投影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虚幻的、令人心悸的印记。李添一(中年)半跪在她身侧,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虚空,布满血丝的眼球剧烈震颤,额前暗金色的天眼胎记正不受控制地明灭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每一次明灭都带来一阵痛苦的抽搐。程序背靠着另一面墙,双手神经质地在自己那部早已黑屏焦糊的平板电脑上徒劳地敲打着,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诅咒着什么。刀疤老兵和汉子则背靠背站在中央,肌肉紧绷如铁,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武器,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这毫无破绽的金属囚笼,脸上写满了惊疑与凝重。玄圭依旧昏迷,被安置在刘美婷脚边,枯槁的脸上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这…这是哪里?”刀疤老兵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那鬼东西…把我们弄到了什么鬼地方?”
“电梯。”李添一(中年)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仅存的左眼艰难地转动,目光扫过四壁,“或者说,一个模仿电梯的…刑场。四方密闭,上下无门,困锁死局,气滞血瘀,乃大凶绝地中的‘囚棺煞’!”他的手指猛地指向头顶和脚下,“你们看,天花板与地板,看似平行,实则在这光线下,隐有‘反弓’之势!这在风水上叫‘天地反背’,主乾坤颠倒,阴阳逆乱,是必死之局!设计这东西的东西…深谙此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令人绝望的判词,头顶那几根苟延残喘的灯管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火花!
“啪!”
灯光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再次吞噬一切,浓重得如同实质的墨汁,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死寂。只有彼此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狭小的金属空间里碰撞、回荡,敲打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叮!”
一声清脆、欢快、甚至带着点俏皮意味的电子提示音,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随着这声“叮”,正前方的金属墙壁,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灯光的亮起,而是整面墙壁瞬间化作了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屏幕!屏幕光晕流转,如同深海的寒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鬼魅的幽蓝。屏幕边缘,闪烁着细碎、冰冷的数据流,如同无数只窥伺的电子眼。
屏幕中央,没有楼层数字,没有广告画面。
只有一扇缓缓向两侧滑开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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