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铜锈、血腥、污秽菌丝的甜腥以及祭坛秤苏醒后散发出的、冰冷刺骨的贪婪气息。九条雾子瘫在钢架下,小腹被刺刀贯穿的伤口汩汩涌出粘稠暗黑的“本源之血”,混合着真正的鲜血,在冰冷的地面洇开一滩不祥的污迹。她脸色死灰,瞳孔涣散,喉咙里只剩下破风箱般的嗬嗬抽气,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那滔天的怨毒和愤怒被剧痛和本源被夺的虚弱彻底淹没。
祭坛秤盘中心,吞噬了九条雾子污秽“脐带血”的暗紫血涡,如同饱食的饕餮,旋转缓缓平复,但其核心处那一点沉浮的、纯粹的暗紫色毁灭光点,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悬吊的青铜秤砣指针稳稳指向血涡,如同确认祭品已被签收,整个邪异的仪式陷入了一种蓄势待发的、更加令人窒息的沉寂。
李添一(中年)将昏迷的妻子刘美婷紧紧抱在怀中,退到仓库最边缘的废弃轮胎堆后。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小腹处那团象征新生命的光晕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牵动着李添一紧绷欲裂的神经。幼子李添一(幼年)蜷缩在母亲身边,小小的身体冰凉,再次陷入无知无觉的昏睡。
刀疤老兵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沾满粘稠暗黑液体的刺刀和双手,又看看濒死的九条雾子,脸上交织着后怕和一种干了票大的狠厉。程序则脸色煞白,目光在沉寂的祭坛秤、濒死的九条雾子、昏迷的刘美婷以及那幅摊在地上的诡异蜡画(九个培养罐,九个胸口带逆鳞纹的暗红“胎儿”)之间来回扫视,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恐惧几乎让他思维停滞。
“老…老神仙说…九数将尽…”程序失神地喃喃,目光最终落在玄圭遗体覆盖的油布上,“…污…染源…头在…星核…轮回锁…已锈…难道…这九个…就是…”
他的话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声打断。
声音并非来自仓库内任何活物。
而是…来自那幅摊在地上的蜡画!
只见蜡画上,那九个用暗红色蜡笔勾勒出的、胸口带着逆鳞纹路的“胎儿”轮廓,其身体表面覆盖的蜡痕,毫无征兆地…裂开了细密的纹路!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
紧接着!
噗!噗!噗!噗……
一连串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声响!
蜡画上,那九个“胎儿”胸口位置的、由暗红蜡痕构成的“逆鳞纹路”,竟然如同被点燃的引信,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并非蜡笔反射的光泽,而是从蜡痕内部透出的、粘稠冰冷的…暗紫色幽光!与祭坛秤血涡核心那毁灭光点如出一辙!
九个暗紫色的光点,在粗糙的帆布上幽幽闪烁,如同九只来自深渊的、不怀好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仓库里的众人!
这诡异的变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画…画活了?!”刀疤老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枪口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却不知该指向哪里。
程序惊骇地后退一步:“不…不是画活了…是…是某种能量标记…被…被激活了?!”
李添一(中年)的重瞳死死锁定那九个暗紫光点,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冰冷警兆疯狂示警!他想起了幼子画这幅画时的状态,想起了那声“弟弟…”,想起了祭坛秤锁定的目标…这九个光点的激活,绝非吉兆!
就在众人心神被蜡画异象攫住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又像是无数精密齿轮同时咬合启动的震颤,猛地从仓库的地下传来!整个巨大的仓库地面再次剧烈一震!灰尘簌簌落下!
这一次的震动源,并非祭坛秤下方,而是…仓库最深处的角落!那片堆放着大量废弃集装箱、锈蚀机械和油布遮盖物的区域!
随着震动,地面厚厚的灰尘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排开!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防尘油布、边缘用粗大锁链和电子锁封死的…金属舱体,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地底升了上来!
舱体呈长方形,表面是哑光的银灰色金属,布满划痕和污渍,尺寸巨大,几乎占据了小半个仓库角落!其造型充满了冰冷的工业感和一种…与仓库环境格格不入的、超越时代的精密感!舱体侧面,一个巨大的、被灰尘半掩的蚀刻标识露了出来——SN-9!
是蜡画上的编号!青鳞的“作品”!
“老天爷…真…真在这里?!”程序失声惊呼,笔记本差点脱手!
金属舱体完全升起,与地面齐平。覆盖其上的厚重油布无风自动,簌簌作响。那些粗大的锁链和电子锁,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的“咔哒”声,齐刷刷地…自行崩解、脱落!
嗤——!
一阵高压气体释放的喷气声响起!金属舱体正面,一道严丝合缝的舱门缝隙处,骤然亮起一圈幽蓝色的指示灯!指示灯如同呼吸般明灭着,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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