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碑幽蓝的光芒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只留下空气中嗡嗡的能量余韵和刺鼻的臭氧味。避难所内一片狼藉,应急灯管在刚才的能量爆发中又碎了几盏,光线变得更加昏暗惨淡。刘美婷软倒在操作台上,颈后那琥珀金血的流淌似乎因之前的剧烈共鸣而变得更加缓慢、粘稠,如同即将干涸的泉眼。而她平坦的小腹上,那个由冰冷银色光点构成的、与“龙族碱基对”核心节点一模一样的基因链烙印,却异常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之下,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束缚感,仿佛一条无形的脐带,将她与那座蕴含着终极诅咒的水晶巨碑死死相连。
程序靠在一堆冰冷的金属残骸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的剧痛和胸肺间的灼烧感,额头的冷汗混着灰尘流下,在脸上冲出几道泥沟。他看着刘美婷小腹上那个冰冷的烙印,又看看自己彻底报废、焦黑变形的笔记本残骸,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呵…青鳞这老王八蛋…锁链…钥匙…原来…是这么个…锁法…真他妈…的…‘本源’啊…” 他声音嘶哑,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和被愚弄的愤怒。那块从血肉里挖出来的芯片缓存被格式化后留下的“重启次数:7”,如同冰冷的嘲弄,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老赵和小孙等人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眼神在昏迷的刘美婷、水晶碑破开的巨大豁口、以及程序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茫然和深不见底的恐惧。钱大友的尸体在角落的阴影里,沉默地提醒着这场“胜利”的惨烈代价。李添一站在破洞边缘,重瞳死死盯着幽蓝水晶碑内部。那侵蚀的暗金色液体被刘美婷的爆发暂时逼退,但并未消失,如同潜伏的毒蛇,在碑体底部的棱线回路中缓缓蠕动、积蓄,等待着下一次反扑。而碑内那浩瀚的基因图谱星云,虽然恢复了淡金的流转,但深处那无声无息向着相柳形态扭曲的变异,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停止。这座碑,既是答案的载体,也是毁灭的倒计时。
“得…得离开这儿…”老赵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死寂,“这鬼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谁知道…那蓝石头…还会不会…再炸一次…” 他看向李添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脸上是劫后余生却无处可逃的绝望。基地深处危机四伏,外部被蛇族封锁,带着重伤员,他们能去哪里?
李添一沉默着,重瞳扫过昏迷的妻子,重伤的程序,惊惶的同伴,最后落回那座幽蓝的水晶碑。离开?谈何容易。且不说蛇族的封锁,光是刘美婷腹部的烙印,就让她如同一个移动的坐标,与这座碑紧密相连。离开碑太远,会有什么后果?那烙印会不会反噬?他不敢赌。
【…外部…通讯…尝试…恢复…微弱…信号…】程序的电子音带着电流的嘶嘶声,从腰间的备用通讯器里艰难地传出,打断了李添一的思绪,【…接收到…加密…气象…数据…流…异常…】
气象数据?异常?在这生死关头,气象数据有什么用?李添一眉头紧锁。
【…数据…来源…国际…气象…卫星…昆仑…区域…】程序的声音带着一丝技术性的专注,暂时压过了痛苦,【…显示…正有…一股…超大规模…的…强对流…云团…在…昆仑…山脉…上空…极速…形成…其…运动…轨迹…和…内部…结构…极其…反常!不符合…任何…已知…气象…模型!】
李添一心头莫名一跳。反常气象?昆仑山?青鳞?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某种极其不祥的可能!他立刻看向程序:“能…可视化吗?”
【…尝试…接入…基地…备用…显示…终端…A-3区…可能…尚存…】程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老赵和小孙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去寻找。几分钟后,他们拖着一台屏幕碎裂了一半、布满灰尘的老旧军用显示器回来,后面还连着几根被炸得半断的线缆。程序挣扎着用还能动的手指,在备用通讯器上艰难地操作了几下。
滋啦…滋啦…
布满雪花的残破屏幕上,勉强亮起了一幅卫星云图。
看清画面的瞬间,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昆仑山脉的轮廓在灰白的卫星底图上清晰可见。然而,在其上空,并非自然形成的、杂乱无章的云层,而是…一幅巨大到覆盖了整个昆仑山主脉区域的、由浓密到发黑的积雨云构成的…阵图!
这阵图复杂、精密、充满了非自然的几何对称美感!云层并非均匀分布,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塑造成特定的形状!粗壮的墨黑色云带构成了阵图的主体框架,如同用浓墨在苍穹上勾勒出的巨大符文!框架内部,无数螺旋状的、更加深邃黑暗的云团在缓缓旋转、移动,构成了阵图内部繁复的节点和回路!整个云图阵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沉甸甸的压迫感,仿佛苍穹即将倾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巨大的、由积雨云构成的阵图核心区域,九个由最浓最黑、内部电光隐隐的雷暴云团构成的节点,正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移动、汇聚!它们的位置,赫然对应着昆仑山脉中九座最古老、传说中镇压着地脉节点的神山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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