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嘴里发出咯吱咯吱宛如兽叫,抬起头才发现“她”是在笑。
“她”那张肥宽的脸,壮硕的肩胛骨,还有“她”总是捏一下就让阿襄受伤的神秘力气……
“林昭娘昨天但凡没让你走,今天死的人,就是你。”
笑完之后,那张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也没有柔弱。这道嗓音粗哑带着阴森,已经完全跟阿香平时的故作姿态不一样了。
每天努力装着女人,和这些女人同吃同睡,“她”早已经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体,甚至声音。
“拿下他!”
傅玄怿直接冷冷拉下脸,随着话音落,士兵们一哄而上,直接冲到门边把毫无反抗的阿香拿住。
平时药铺的人虽然觉得阿香扭捏作态,在背后嘲笑她,但从来没想过那些姿态都是一个男人在模仿女人。
阿香被抓了过来,士兵们压住“她”的肩膀,傅玄怿盯着她说道:“接下来只要找到你的作案工具,就可以定死罪了。”
一个男人变做的女人,喜欢上了同药铺的同僚,荀郎中。
荀郎中在药铺中坐诊,本就很受女病人的欢迎。
为了控制荀郎中,她偷偷给他下药。
荀郎中惊恐万状,又苦于说不出口。于是,躲回家里以为安全。
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彻底的阎王审判。
傅玄怿忽然哆嗦了一下,再次拍了拍衣袖:“我说怎么白天觉得恶寒,敢情这玩意儿是个男人……”晦气。
阿香原本低眉顺眼,忽然之间,就爆发出来一阵力量,恶狠狠挣脱挟制“她”的人。
要知道阿香的怪力还真是挺惊人的,一时间两个押住她的衙役竟然松脱了没有压住她。
所有人不由都一惊,以为她要对傅玄怿发难,士兵们纷纷抽刀挡在了傅玄怿的身前。
结果,阿香的目标却从头至尾都不是傅玄怿,她直接调转方向,竟然是朝着阿襄所在的地方、就生扑了过去!
这一变故谁都没想到,毕竟这个阿香手无寸铁,再怎么力气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当女人有什么不好?”阿香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然后“她”癫狂地笑,“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弱势,你挤两滴眼泪,林昭娘那个蠢女人就会什么都相信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最主要的是,荀郎中、荀郎中……”
“她”是女人,就可以和荀郎中光明正大在一起。
荀郎中那个人,拈花惹草,风流成性,他不就是最喜欢女人吗?
可是当他自己被阿香喂药,慢慢变得女性化的时候,他却慌了,害怕的像是阴沟里的驱虫。
他跪着哀求阿香的样子让阿香厌恶极了,一瞬间就觉得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
“当女人的好处可太多了……我为什么不能是女人?!”
阿香生扑着嚎叫了出来,仿佛把所有的愤怒都挥霍了出来、力气都用尽了。
阿襄刚才走出了一段距离,所以魏瞻距离她也有几步远,傅玄怿厉喝一声:“都是蠢货吗?快抓人!”
这时把傅玄怿给围绕起来的士兵们才如梦初醒,赶紧提着刀去追阿香。
但是这么一来早就失去了先机。
阿襄看着曾经唤着“阿香姐”的人朝自己凶狠地扑过来,那动作跟表情都是要杀了她。
“女人果然都是祸害……”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唇齿中似乎在搓动什么,有一道寒芒隐约从齿中闪现。
但比她更快的,是一道锋利的利器已经隔开飞了过来,在一瞬间就穿透了她的脖子。
那是雨伞前部的一段尖,在魏公子手中,这段尖就如同真正的利箭一样变为了杀器。
“不要杀她!”旁边阿襄尖叫出声,可她的声音,自然没能快过魏瞻的伞。
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身体有多么强悍,脖子被捅穿都只有死。
这次换阿襄疯狂地扑了过去,她死死地抓住了阿香:“谁给你的药?谁给你的药让你变成女人?说!快告诉我!”
阿香的眼珠转动,在这一瞬间,她还没能死透,她也能阿襄最后的这句问话,她牵动嘴角,咧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笑。
那眼神最后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有讥削,有得意,还有一种仿佛早把阿襄看透的、怜悯。在这最后一刻,她终于成功报复了阿襄一样定格在了满足。
“不要死!”
阿襄浑身发冷,她抓不住阿香庞大的身躯,任由死尸从手中滑落,撞落到了地上。
“不要死……”阿襄喃喃地道。
阿香外表变成如此,必然不是一夕之功,代表“她”一直在服用阿娘的药物,并且,她不是和那些男人一样过量服用,而是有计划地、在控制药量,让药物在她身上一点一点产生变化、改变她的生理构造。
这代表,阿香不仅有药,还有人指导她正确服用。
魏瞻这时走到了阿襄的身边,看到阿襄呆滞的样子,他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之下,杀了一个对案件很重要的人。
“对不起,刚才她是要杀你……”
他没有时间多想,也可以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于他理智做出反应。他不敢冒风险,如果不一击毙命,稍微有余地,阿香嘴里的什么东西可能就会要了阿襄的命。
这时候傅玄怿的手下才匆匆赶到,一把按住了已经成为尸体的阿香。
傅玄怿冲过来:“把她嘴掰开来!”
刚才那一道寒芒他也看到了。
阿香的口唇被硬生生掰开,傅玄怿把火把照过去,士兵从阿香的舌下,拔出了一枚长针。
“指挥使,您看!”
这枚针和普通的金针不太一样,被改造过,在尖端隐约能看到一个孔洞。而且这针的尾部还有一个像是气囊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杀人的凶器吧?”
如果阿香不杀掌柜的,又心虚来偷掌柜的尸体,她本可以逍遥法外一辈子。
这种杀人手法,即便是他们京城禁军,也闻所未闻。
一个贪婪又凶狠的凶手,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冲‘他’最后那句话,‘他’就不是真正想变成女人。”魏瞻盯着阿香的尸体。
能说出女人果然都是祸害。
一个渴望变成女人,享受便利,又打心底看不起女人的“人”。
非男非女,不如说,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