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狼凶 第4章 镜下藏锋

核心车间的晨光带着金属的冷意，透过高窗斜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陆沉舟的军靴踩在散落着铁屑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袖口卷起的左臂上，昨日被废钢材划伤的伤口已经结痂，淡褐色的痂皮边缘泛着微红，被车间里的机油味熏得有些发痒。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实验区域，而是绕到了那台新型火炮的侧面。临时通行证被他别在工装口袋里，卡片边缘硌着肋骨，提醒着他这半个月权限的来之不易。瞄准镜的镜片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陆沉舟的目光落在镜片上，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摆弄机械、握惯了扳手和螺丝刀留下的痕迹，也是“陈默”这个身份最真实的伪装。

“陈默工程师，早。”松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昨晚火灾后的清理工作持续到后半夜，他的白大褂上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烟灰，眼底泛着红血丝。

“松本先生。”陆沉舟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昨晚没休息好？”

“还好。”松本摆摆手，走到火炮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瞄准镜，“你还在琢磨瞄准系统？山本署长已经同意你查阅相关技术资料了，我们可以去资料室调取图纸。”

“图纸是死的，实物才是活的。”陆沉舟摇摇头，手指虚虚地停在瞄准镜上方三寸处，没有触碰，“我想先看看瞄准镜的实际装配精度，还有它与炮管的协同校准方式，这些细节图纸上未必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指尖微微弯曲，模拟着调节旋钮的动作。昨晚发送完电报后，他在办公室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这个姿势——既要表现出对设备的专业好奇，又要避免触碰核心机密引发不必要的怀疑。镜片反射出他的眼睛，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有他自己知道，瞳孔深处正快速记录着瞄准镜的外观细节：镜筒长度约三十厘米，直径八厘米，表面有三道均匀分布的散热槽，调节旋钮的材质是黄铜，上面刻着的刻度线精细到毫米。

松本显然被他的专业态度打动，点点头：“也好。不过瞄准镜的校准需要专业工具，我让人去库房申请。”

“不用麻烦。”陆沉舟立刻说道，“我带了便携校准仪，就在我的工具箱里。”他快步走向实验区域的工具箱，金属箱身被晨露打湿，泛着冷光。他弯腰打开箱子，里面的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扳手按尺寸依次排列，螺丝刀的凹槽里还残留着些许金属碎屑，最底层压着一块折叠的麂皮布——那是他用来擦拭精密零件的，也是藏密文的常用之处。

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仪器，外壳是磨砂金属材质，上面有几个调节按钮和一个小小的显示屏。这是他从根据地带来的便携光学校准仪，伪装成了进口的工业检测工具。“这是我在慕尼黑留学时买的，精度很高，用来初步校准足够了。”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仪器开关，显示屏上立刻亮起绿色的光点。

松本凑近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还是你们留洋回来的工程师装备齐全，我们这里的检测工具都太笨重了。”

陆沉舟没有接话，而是拿着校准仪走到火炮旁，将仪器对准瞄准镜的物镜。他的左手扶着炮身，右手调节着仪器上的按钮，指尖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保证了仪器的稳定，又没有触碰炮身上的任何敏感部位。他的呼吸放得很缓，均匀的气流拂过瞄准镜的镜片，没有留下一丝雾气。

“校准仪显示，瞄准镜的水平偏差是0.02毫米，垂直偏差0.01毫米，精度很高。”陆沉舟报出数据，声音平稳，“不过，我想看看它的内部结构，特别是刻度盘的传动机制。”

松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恐怕不行，瞄准镜的内部结构是最高机密，没有山本署长的亲笔授权，任何人都不能拆解。”

“我明白。”陆沉舟没有坚持，只是收起校准仪，目光依旧停留在瞄准镜上，“那我们去资料室调取图纸吧，我想结合图纸，分析一下瞄准系统与冷却系统的协同优化方案。”

他知道，欲速则不达。越是核心的机密，越需要耐心等待时机。刚才的短暂观察已经让他有了收获：瞄准镜的刻度盘采用的是螺旋式传动，调节旋钮每转动一圈，刻度变化为10密位，这与他之前接触过的日军老式瞄准镜有明显区别，这种设计能提高瞄准的精准度，但也意味着传动机构更加复杂，一旦某个零件出现磨损，就会影响瞄准精度——这或许就是新型火炮的一个潜在弱点。

走向资料室的路上，陆沉舟的脚步看似随意，实则在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核心车间的地面被打扫过，但墙角的废料堆旁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灰烬，那是昨晚火灾留下的痕迹。几名工人正在擦拭被烟熏黑的机床，脸上带着麻木的神情，嘴里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陆沉舟和松本走过，立刻闭上了嘴，低下头继续干活。

陆沉舟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注意到其中一个工人的袖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而他的手指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看来昨晚的清理工作并不平静，或许还发生了冲突。

资料室位于核心车间的西侧，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墙壁上摆满了金属文件柜，柜子上都挂着锁。管理员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日军老兵，名叫佐藤，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但动作却很麻利。他看到松本和陆沉舟进来，立刻站起身，微微鞠躬：“松本先生，陈默工程师，请问需要调取什么资料？”

“新型火炮瞄准系统的相关图纸和技术参数。”松本说道，同时递上了山本雄一签署的授权文件。

佐藤接过文件，仔细核对了一遍，又看了看陆沉舟的临时通行证，才转身走向文件柜，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柜子。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摞图纸和文件，都用牛皮纸封套包裹着，上面标注着编号和名称。

陆沉舟的目光快速扫过文件柜里的资料，心中默默记下了相关的编号——这些编号或许能反映出日军武器研发的序列和优先级，对根据地了解日军的军备情况有很大帮助。

佐藤拿出一摞图纸，递给松本：“这是瞄准系统的全套图纸，包括结构设计图、零件图和装配图。技术参数都附在图纸后面了。”

松本接过图纸，转身递给陆沉舟：“陈默工程师，你慢慢看，我在外面等你。”他知道陆沉舟需要专注，没有留下来打扰。

陆沉舟点点头，接过图纸，走到资料室中央的桌子旁坐下。图纸很厚重，展开后铺满了大半个桌子，上面绘制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还有一些用德语和日语书写的说明。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图纸上的线条，感受着纸张的粗糙质感——这是日军特制的防潮防蛀纸，韧性很强。

他没有急于看核心的结构设计图，而是先翻看了零件图和装配图。每一个零件的尺寸、材质、公差要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陆沉舟的脑海里快速计算着零件的加工难度和装配精度。他注意到，瞄准镜的核心零件——刻度盘和传动齿轮，采用的是优质合金钢材质，公差要求达到了0.005毫米，这在当时的工业水平下，属于极高的精度标准。

他的指尖停在传动齿轮的图纸上，目光专注。齿轮的齿数是40齿，模数是1.25，压力角是20度——这些参数决定了齿轮的传动比和稳定性。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图纸的空白处快速写下一串数字，看似是计算过程，实则是将这些参数用根据地的密码规则进行转化。

铅笔的笔尖很细，在粗糙的图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陆沉舟的书写速度很快，但字迹却很工整，每一个数字都写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引起怀疑，又能让自己事后准确还原。他知道，资料室里可能有监控，或者佐藤会随时进来查看，所以必须尽快完成记录，同时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就在他记录完传动齿轮的参数，准备翻看结构设计图时，资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陆沉舟的手指立刻停住，没有抬头，只是将铅笔放在图纸上，装作正在思考的样子。

“陈默工程师，看得怎么样了？”田中次郎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从门口传来。

陆沉舟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田中中佐，我正在看瞄准系统的零件图，这些零件的精度要求很高，设计得非常精妙。”

田中次郎走到桌子旁，目光扫过摊开的图纸，又落在陆沉舟写在空白处的数字上，眉头微微皱起：“这些是什么？”

“是我计算的零件加工误差和装配间隙。”陆沉舟从容地解释道，“想要优化冷却系统与瞄准系统的协同性，就必须考虑这些细节，否则可能会影响火炮的整体性能。”他拿起铅笔，指着其中一个数字，“比如这个传动齿轮的装配间隙，如果太大，会影响瞄准的精准度；如果太小，又会增加齿轮的磨损，缩短使用寿命。”

田中次郎的目光紧紧盯着陆沉舟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陆沉舟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慌乱，仿佛真的只是在专注于技术问题。过了几秒，田中次郎才移开目光，冷哼一声：“希望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山本署长期待着你的优化方案。”

“请田中中佐放心，我不会让署长失望的。”陆沉舟说道。

田中次郎没有再停留，转身走出了资料室。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却依旧留在房间里，让陆沉舟的后背微微发凉。

陆沉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翻看图纸。结构设计图果然复杂得多，上面标注着瞄准镜的内部光路和传动机构，还有一些电子元件的分布——这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新型火炮的瞄准系统竟然集成了简易的电子测距功能，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技术。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电子元件的部分，脑海里快速回忆着相关的电子知识。这些电子元件的型号、参数，以及它们的连接方式，都是极为重要的情报。他拿出铅笔，在图纸的另一处空白处，快速记录着这些信息，同时在心里默默换算着相关的技术指标。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陆沉舟将记录好的参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将图纸整理好，放回牛皮纸封套里。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长时间的高度专注和精神紧张，让他的身体感到有些疲惫。

走出资料室时，松本正在门口等着他。“怎么样，陈默工程师？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很大。”陆沉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瞄准系统的设计非常精妙，我已经有了一些优化思路，接下来可以结合冷却系统的特点，制定详细的协同方案了。”

“太好了！”松本兴奋地说道，“有你的帮助，新型火炮的研发一定能顺利推进。”

陆沉舟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的“帮助”，其实是在为根据地摧毁这台杀人武器提供最关键的情报。

回到核心车间的实验区域，陆沉舟将图纸放在工作台上，开始整理刚才记录的参数。他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将密码化的参数重新书写了一遍，然后将信纸折叠成一个小小的纸团，塞进了螺丝刀的凹槽里——那里是他藏密文的常用位置，不容易被发现。

他的动作很熟练，手指灵活地转动着螺丝刀，将纸团藏好后，又用金属碎屑将凹槽填满，看起来和普通的螺丝刀没有任何区别。做完这一切，他将螺丝刀放回工具箱，锁好箱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中午时分，陆沉舟朝着食堂走去。他的口袋里藏着那张写满密码的信纸，准备在吃饭时交给老面。走到食堂门口，他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才走进食堂。

食堂里依旧人声鼎沸，工人们排着长队打饭。陆沉舟走到最右边的打饭窗口前，将搪瓷碗递过去。老面低着头，动作熟练地给他盛了一勺米饭和一份炒青菜，然后在递给他碗的时候，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同时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陆沉舟不动声色地将油纸包攥在手里，接过搪瓷碗，说了声“谢谢师傅”，便转身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一边吃饭，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田中次郎和可疑人员的身影。

他趁着低头吃饭的机会，悄悄打开了油纸包。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田中次郎对火灾一事仍有怀疑，近期会加强排查。新联络人已到位，代号‘麻雀’，联络方式后续通知。”

陆沉舟心中了然。田中次郎果然没有放弃对火灾的调查，看来以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而新联络人的出现，让他松了一口气——老面一个人在食堂潜伏，风险太大，有了新联络人，情报传递会更加安全、高效。

吃完饭后，陆沉舟将搪瓷碗送到回收处，然后朝着核心车间走去。路上，他遇到了几个巡逻的日军士兵，士兵们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过去了。

回到核心车间，陆沉舟立刻投入到工作中。他将瞄准系统的参数与冷却系统的设计结合起来，开始制定协同优化方案。他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绘制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嘈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松本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绘制的图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默工程师，你的思路太巧妙了！这样一来，冷却系统不仅能满足散热需求，还能为瞄准系统提供稳定的工作环境，真是一举两得！”

“只是初步的想法，还需要进一步验证。”陆沉舟谦虚地说道。

就在这时，核心车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山本雄一带着几名参谋和技术人员走了进来。看到山本雄一，车间里的工人和技术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恭敬地站在一旁。

“山本署长！”陆沉舟和松本同时鞠躬问好。

“工作进展怎么样了？”山本雄一的目光落在陆沉舟绘制的图纸上，语气带着期待。

“回署长，我已经制定出了冷却系统与瞄准系统的协同优化方案，正在进行细节完善。”陆沉舟连忙汇报。

山本雄一拿起图纸，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皱起眉头，又时不时点点头。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才放下图纸，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陈默君，你的方案非常出色！考虑得很周全，既优化了冷却效果，又兼顾了瞄准精度，真是难得的人才！”

“谢谢署长的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陆沉舟谦虚地说道。

“接下来，你就全力推进这个方案的实施。”山本雄一说道，“核心车间的临时通行证，我会给你延长至一个月。另外，我已经安排了几名技术人员协助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陆沉舟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多谢署长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

山本雄一在车间里停留了半个小时，详细询问了工作进展，又查看了新型火炮的总装进度，才带着人离开。临走前，他特意拍了拍陆沉舟的肩膀：“陈默君，好好干，皇军不会亏待你的。”

陆沉舟恭敬地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车间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陆沉舟全身心投入到协同优化方案的实施中。他每天都泡在核心车间里，一边指导技术人员进行设备调试，一边利用工作间隙，继续搜集新型火炮的核心数据。他将这些数据用密码记录下来，藏在各种隐蔽的地方，等待着与新联络人“麻雀”的对接。

田中次郎的监视依旧严密，每天都会不定时地出现在核心车间，询问工作进展，查看实验记录，甚至会突然抽查他的工具箱和办公区域。但陆沉舟每次都应对得滴水不漏，他的实验记录详实准确，对技术问题的解答专业到位，工具箱和办公区域也整理得整整齐齐，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周五下午，陆沉舟正在指导技术人员调试设备，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到车间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年轻工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瘦小，眼神锐利，正朝着他这边张望。

陆沉舟心中一动，这个工人的眼神不像是普通的工人，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难道他就是新联络人“麻雀”？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继续指导技术人员调试设备，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个年轻工人。年轻工人看了他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车间，消失在走廊里。

陆沉舟的心跳微微加快。他知道，“麻雀”既然已经出现，就一定会主动联系他。他需要耐心等待，同时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傍晚时分，陆沉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到行政楼的楼梯口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轻轻碰了他一下。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那个年轻工人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警惕的神色。

“陈工程师，你东西掉了。”年轻工人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支铅笔，递给陆沉舟，同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麻雀，今晚十点，城外破庙，交接情报。”

陆沉舟心中一凛，接过铅笔，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谢谢。”

年轻工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走上楼梯，消失在走廊里。

陆沉舟握着铅笔，指尖能感觉到笔杆的冷硬。他知道，今晚的情报交接充满了危险，田中次郎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自投罗网。但他没有选择，必须冒险将这些核心情报传递出去。

回到办公室，陆沉舟立刻开始准备。他将藏在螺丝刀凹槽里的密文纸条取出来，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然后将纸条藏在鞋底的暗袋里。他又拿出微型相机，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胶卷，确保能正常使用。最后，他将氰化钾放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晚上九点半，陆沉舟换上一身深色的衣服，戴上帽子，走出了办公室。行政楼里一片寂静，只有走廊里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他沿着楼梯缓缓走下去，脚步放得很轻，避免发出声响。

走出行政楼，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了。兵工署里的灯光次第亮起，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闪烁。陆沉舟借着阴影的掩护，快速穿过操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门口的岗哨正抱着枪打盹，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他顺利地走出了兵工署的大门，朝着城外的破庙方向走去。路上，他时不时回头张望，确认没有被人跟踪。城外的道路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杂草，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

走到破庙附近时，陆沉舟放慢了脚步。破庙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几尊残破的佛像。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才慢慢走进破庙。

“有人吗？”他低声喊道。

“我在这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佛像后面传来。

陆沉舟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看到那个年轻工人正站在佛像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陈工程师，你来了。”

“麻雀同志，辛苦你了。”陆沉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不辛苦，这是我们的责任。”麻雀将油纸包递给陆沉舟，“这是根据地的最新指示，还有一些急需的药品和电报码。你要尽快将火炮的核心数据传递出去，根据地的同志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你的情报了。”

陆沉舟接过油纸包，紧紧攥在手里：“放心吧，麻雀同志，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他从鞋底的暗袋里取出密文纸条，递给麻雀，“这是新型火炮的核心数据，包括瞄准系统、冷却系统和炮管的相关参数，你一定要安全地传递回去。”

麻雀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将纸条藏在身上：“我会的。陈工程师，你在兵工署里一定要多加小心，田中次郎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他最近一直在调查火灾的事情，还派人跟踪过你。”

“我知道了。”陆沉舟点点头，“你也一样，一定要注意安全。”

麻雀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以后我们的联络方式会通过食堂的老面传递，你注意接收。”

“明白。”陆沉舟说道。

麻雀转身朝着破庙外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陆沉舟站在破庙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中充满了敬意。他知道，每一次情报传递，都是一次与死神的赛跑，都是用生命在冒险。但为了胜利，为了这片土地的黎明，他们别无选择。

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根据地的最新指示：尽快获取新型火炮的总装图纸和实弹测试时间，伺机破坏生产线，配合根据地的反攻行动。还有一些急需的药品和新的电报码。

陆沉舟将药品和电报码藏在身上，然后朝着兵工署的方向走去。路上，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根据地的指示。总装图纸、实弹测试时间、破坏生产线……每一个任务都充满了挑战，但他无所畏惧。

回到兵工署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他悄悄走进行政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将根据地的指示和新的电报码藏好，然后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新型火炮的总装图纸锁在山本雄一的保险柜里，想要获取，难度极大。而实弹测试时间，只有山本雄一和少数几个核心人员知道。至于破坏生产线，更是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合适的时机。

陆沉舟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但他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是潜伏在钢铁丛林里的夜隼，翅膀掠过冰冷的机床，爪下藏着足以燎原的星火。他的信仰滚烫，他的意志坚定，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这片被硝烟浸染的土地，撕开一道通往光明的裂缝。

明天，他将再次走进核心车间，继续他的战斗。而那台即将完成的新型火炮，不仅是日军的杀人武器，也将成为他摧毁敌人的关键。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