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44章 血咒缠身窥归墟

那一道苍老意念如同穿越万古时空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落入释天魔的心湖，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浑身骤然紧绷，残存的神念瞬间收回，如临大敌地“望”向血池中央那具八臂玉骨。其眼窝中跳跃的纯白冷焰，静谧而诡异，与周遭血池的狂暴怨毒形成了极端对比，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秘。

残存意识？这具遗蜕的主人，竟未彻底湮灭？

“何人？”释天魔强压伤势，凝聚心神，将一道警惕的意念传递过去。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深深的戒备。在这等凶险之地，任何未知存在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那白色冷焰微微跳动，苍老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沉睡了太久太久，连思维都变得缓慢而滞涩。

“名号…早已随岁月葬下…你可称我…‘玉骸’…”意念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后来的继承者…你非此界原生之魔…亦非彼界之佛…有趣…当真有趣…”

它竟一眼看穿了释天魔根脚的特殊！

释天魔心中凛然，魔念更加凝聚。对方能在这恐怖血池中保存残念至今，其实力生前绝对恐怖到无法想象。

“玉骸前辈。”释天魔保持礼节，意念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晚辈遭难坠落于此，无意惊扰前辈安眠。”

“安眠？”玉骸的意念似乎泛起一丝波澜，像是无声的嘲弄，“身陷这‘万灵血窖’，谈何安眠？不过是被这无尽怨戾血气冲刷，苟延残喘，徒受煎熬罢了。”

万灵血窖？释天魔记下了这个名字。

“观你状态，油尽灯枯，神魂俱损，更被‘寂灭之瞳’打上了标记…”玉骸的意念扫过释天魔与残破巢穴，如同最精密的探察，“竟还能引动此地血能，淬炼己用…虽粗陋不堪，却暗合一丝…‘归墟’真意？怪哉…怪哉…”

它的话语蕴含的信息量极大，不仅点破了释天魔的伤势和处境，更似乎对他那新生的“佛魔死寂”之力有所认知，并称之为“归墟真意”？

释天魔心中震动，面上却不显：“晚辈偶有所悟，让前辈见笑了。不知前辈所言‘归墟真意’是？”

“归墟…”玉骸的意念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向往，似恐惧，“乃万法终末，诸界归宿，一切存在与意义的最终沉眠之地…高于寂灭，囊括寂灭…那瞳中之力，不过是模仿其亿万分之一威能的劣质造物罢了…”

劣质造物？那险些让他形神俱灭的寂灭之瞳，在此人口中竟只是劣质造物？那真正的“归墟”又该是何等恐怖？而自己误打误误撞领悟的力量，竟暗合其一丝真意？

释天魔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巨大冲击。

“前辈似乎对那寂灭之瞳颇为熟悉？”

“熟悉？”玉骸眼窝中的白焰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积压了万古的怨愤与不甘透过意念传递出来，虽极力压制，依旧让释天魔神魂刺痛，“岂止熟悉！吾与那云鹏小儿，还有此地诸多朽骨，皆是被那鬼东西…或其同类，镇杀于此！这万灵血窖，便是吾等葬身之所，亦是那鬼东西汲取吾等本源、滋养自身的囚笼！”

释天魔心中巨震！这血池中的所有古老遗蜕，竟然都是被寂灭之瞳或其同类镇杀的？此地是一处古老的刑场？！那寂灭之瞳吞噬云鹏残魂，并非偶然，而是其本就存在的“职能”？

“碧落天…好一个碧落天！执掌天规？代天行罚？不过是窃据权柄，屠戮异己的刽子手！”玉骸的意念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吾等不过是探寻大道真相，触及了祂们不容窥探的禁忌，便落得如此下场！神魂俱灭不得超生，残躯还要被永世汲取，化为滋养仇敌的资粮！”

释天魔沉默不语，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玉骸的话语，与他从云鹏记忆碎片中看到的景象相互印证。那碧落天，似乎是一个以绝对秩序和律法统治的存在，对一切“异端”和“禁忌”都施以最残酷的镇压。而寂灭之瞳，便是其执行律法的工具。

他自己佛魔同体的状态，无疑正是碧落天律法中最大的“异端”之一。

“你身负佛魔根基，又沾染了那瞳的标记，更窥得一丝归墟之意…”玉骸的意念忽然聚焦于释天魔，“碧落天绝不会容你。你我…算是同病相怜。”

释天魔心中警惕更甚：“前辈告知晚辈这些，不知有何指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这种古老存在，其残念留存至今，必有所图。

“指教？”玉骸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不过是沉眠太久，见到一个有趣的、且同样被碧落天视为眼中钉的后辈，忍不住多言几句罢了。”

它顿了顿，眼窝中的白焰似乎闪烁了一下，一道更加隐秘、却带着某种诱惑的意念悄然传递：“不过…你若想尽快恢复，甚至…更快地领悟那丝‘归墟’之力，以此地血能淬体炼魂，倒是一条捷径。只是其中凶险，远超你想象，一旦心神失守，便会化为这血池中无数怨魂之一，永世沉沦。”

释天魔心神一动。对方果然提出了建议，而且是极具诱惑又极度危险的建议。直接利用血池能量淬炼自身？这比他刚才淬炼虫群要凶险万倍！

“当然，若你愿意…吾可传你一篇‘古神炼血咒’，乃吾当年于一处太古遗迹所得，能稍加引导这血能，降低些许反噬…也算结个善缘。”玉骸的意念显得颇为“诚恳”。

释天魔心中冷笑。善缘？这等古老存在，岂会轻易付出？这“古神炼血咒”恐怕绝非那么简单，其中必然隐藏着极大的隐患，甚至可能是对方控制或者夺舍的后手。

但他并未立刻拒绝。此刻形势比人强，他急需恢复力量。这血池能量虽是剧毒，却也是目前唯一的补药。

“多谢前辈好意。”释天魔意念回应，不卑不亢，“不知修炼此法，可需晚辈付出何种代价？”

“代价？”玉骸的意念似乎笑了笑，“无需什么代价。只需你他日若有所成，力所能及时，帮吾做一件小事即可。当然，若你不幸陨落，自然一切休提。”

这话语听起来宽松，却更让释天魔觉得其中必有蹊跷。那“一件小事”，恐怕绝不简单。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整个血池石窟，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

上方的岩层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崩裂之声，大量的碎石和骨粉簌簌落下，砸入血池，激起漫天血浪。

一股熟悉的、冰冷恐怖的法则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再次从上方渗透下来！

虽然隔着重重建阻，依旧让释天魔和玉骸的残念同时一凛！

是寂灭之瞳！它似乎快要彻底镇压住云鹏骸骨的异动，即将再次锁定这里！

“看来…那鬼东西的耐心不多了。”玉骸的意念带着一丝急促，“后来的继承者，早做决断吧。是冒险一试，搏一线生机，还是…坐以待毙？”

恐怖的威压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正在迅速逼近。

释天魔看了一眼残破的巢穴，感受着自身糟糕到极点的状态，又“望”向血池中那蕴含着庞大能量却致命危险的猩红池水，最后目光落在那八臂玉骨眼窝中跳跃的、意味难明的白色冷焰之上。

前有狼，后有虎。

绝境之中，似乎只有险中求生这一条路。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厉色。

“如此…便有劳前辈，传授那‘古神炼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