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267章 寂灭援手，初闻源海

抹除！

墟灵之眼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审判，冰冷，绝对，不容置疑。那由无数法则本源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眸，仅仅是“注视”，便让戮心与释天魔周身的空间彻底固化，时间仿佛停滞，连思维都变得迟滞无比。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至高存在的渺小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戮心的心神。

这绝非人力所能抗衡！即便是师尊苏醒，即便是他刚刚实力大增，在这代表了千叠碎界、乃至部分归墟本源的至高意志面前，他们与蝼蚁何异？！

释天魔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刚刚苏醒，力量百不存一，面对这墟灵之眼，同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眼神深处，却并无绝望，只有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决绝。

“墟灵尊上，吾等并非有意触犯禁忌，实乃情势所迫，因果纠缠至此。”释天魔强顶着那恐怖的威压，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沟通。

然而，墟灵之眼毫无反应，那巨大的眼眸之中，法则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毁灭性的、足以让帝尊都为之色变的抹除之力，正在迅速凝聚！周遭的虚空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那湮灭的界限，正朝着师徒二人急速蔓延而来！

死亡，近在咫尺！

“师尊！”戮心发出不甘的咆哮，混沌暗影魔婴疯狂运转，试图挣脱这空间的禁锢，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他也绝不愿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事皆休的刹那——

“唉……”

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充满了沧桑与疲惫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这片即将彻底湮灭的虚空中响起。

这声叹息很轻，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竟然让那急速蔓延的虚无边界，微微一滞！

紧接着，一道灰色的、看似普通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中滴入的浓墨，自虚无中缓缓勾勒而出，挡在了戮心、释天魔与那墟灵之眼之间。

来人一身朴素灰袍，面容古朴，正是之前在那骸骨回廊尽头，镇守骨山洞穴的——“寂灭”道人！

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寂灭？”墟灵之眼那宏大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诧异与……凝重？“汝欲阻吾执行‘源海公约’？”

“寂灭”道人并未回头看向戮心师徒，他只是平静地仰望着那巨大的墟灵之眼，拂尘轻摆，周身散发着与这片归墟战场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同出一源的寂灭道韵。

“墟灵，此二人，与吾‘观测者’一脉，因果甚深。尤其是此子，”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戮心，“身负混沌归墟之变数，乃应对未来大劫之关键‘棋子’之一。此刻抹除，为时过早，亦会扰动更多既定命运之线，于‘平衡’无益。”

他的话语平淡，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能与墟灵对话的资格与力量。

“棋子？变数？”“源海公约”高于一切！任何扰乱既定秩序之变数，皆在抹除之列！”墟灵之眼意念转冷，那停滞的虚无边界再次开始缓缓推进。

“公约亦有其弹性。”“寂灭”道人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据公约第七章，第九条补充细则，若变数关乎‘纪元更迭’或‘源海存续’，可由三大至高法庭联席裁决，或由至少两位‘监督者’联名担保，暂缓执行。”

他顿了顿，看向墟灵之眼：“吾，‘观测者’第九席‘寂灭’，愿以自身‘道印’为此子担保，暂缓抹除。待其完成‘寂灭殿’试炼，明晰自身因果宿命后，再由法庭定夺。”

道印担保？！戮心心中巨震。他虽然不太明白所谓“道印”具体是何物，但听其意，必然是修行者最根本、最重要的东西，“寂灭”道人竟然愿意为他担保？！

墟灵之眼沉默了，那巨大的眼眸中法则流转，似乎在权衡、计算着什么。周遭那令人窒息的抹除之力依旧存在，但推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良久，墟灵之眼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可。依公约补充细则，准予暂缓。暂缓期，至其完成‘寂灭殿’核心试炼为止。在此期间，此子若再主动触及‘禁忌’，或无法通过试炼，担保失效，即时抹除。汝之道印，亦将受损。”

“可。”“寂灭”道人淡然应下，仿佛损失道印并非什么大事。

墟灵之眼最后“看”了戮心一眼，那目光仿佛将他从里到外、从过去到未来都彻底洞察了一遍，随即，那巨大的眼眸缓缓淡化、消散，连同那恐怖的抹除之力和凝固的时空，也一同消失不见。

天地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下方那彻底化为混沌虚无、正在缓慢修复的破碎冰原，证明着方才的惊险。

压力骤消，戮心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看向挡在前方的“寂灭”道人，心情复杂无比。此人之前态度不明，甚至曾欲封印他，此刻却又不惜以道印为他担保……

释天魔也微微松了口气，对着“寂灭”道人的背影，郑重拱手：“多谢寂灭尊上出手相助。”

“寂灭”道人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释天魔身上，点了点头：“你能自行斩断那缕残念，挣脱时冰，倒是省了吾不少手脚。看来这些年，你并未虚度。”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戮心身上，那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小子，你可知，方才你已在鬼门关前走了数遭？”

戮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恭敬行礼：“晚辈知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只是晚辈不解，前辈为何……”

“为何救你？”“寂灭”道人接过话头，拂尘轻扫，“其一，青玄那老家伙再三恳求，欠他一个人情。其二，你之存在，本身便是最大的‘变数’，于公于私，此刻抹除你都非最佳选择。其三……”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戮心，看到了他丹田内那新生的混沌暗影魔婴，以及眉心的暗金裂纹，“你走出了前所未有的‘混沌归墟’之道，初步融合秩序，此路，或许能验证吾等一些古老的推演。”

推演？戮心心中一动，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大局之中。

“不必多想，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寂灭”道人似乎不愿多谈这个话题，转而道，“当务之急，是你需随吾前往‘寂灭殿’，完成试炼。唯有通过试炼，你才能真正掌控自身力量，明了肩上重任，亦能彻底化解墟灵之眼的威胁。”

戮心看了一眼身旁气息依旧虚弱的师尊，迟疑道：“前辈，我师尊他……”

“他的伤势，非一日之功。混沌轮回之道受损，需漫长岁月调养，或寻得特定机缘。”“寂灭”道人看向释天魔，“你可随吾一同前往寂灭殿外围静养，那里相对安全，亦可避开某些烦人的苍蝇。”

他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黑星神殿与万界商会。

释天魔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如此，便有劳寂灭尊上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留在危机四伏的归墟战场并非明智之举，而且，他也需要了解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以及戮心身上那惊人的变化。

“事不宜迟，走吧。”“寂灭”道人不再多言，袖袍一挥，一股柔和却浩瀚的寂灭道韵便将戮心与释天魔笼罩。周遭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

在离开这片破碎冰原的最后瞬间，戮心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庞大的墟冥，不知何时已重新隐没于冰原深处，只留下一片死寂，仿佛从未苏醒过。

……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当周遭景象再次清晰时，戮心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

这里并非想象中阴森恐怖的殿宇，而是一片悬浮于无尽灰蒙虚空中的巨大陆地。陆地上山川河流、草木森林一应俱全，但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调，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散发着万物终结、永恒寂灭的意境。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的灰蒙，偶尔有如同灰色飘带般的寂灭气流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精纯无比的寂灭道韵，对于修炼寂灭、死亡类功法的修士而言，此地无疑是洞天福地，但对其他生灵，则充满了排斥与侵蚀。

在这片灰色大陆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无比、通体由某种暗灰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宫殿。宫殿造型古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散发着一种镇压万古、令诸天寂灭的无上威严。

那里，便是“寂灭殿”！

“此地乃寂灭殿外围，‘永寂荒原’。汝师尊可在此寻一处静地疗伤。”“寂灭”道人的声音将戮心的思绪拉回，“而你，随吾入殿。”

他带着戮心，一步踏出，便已跨越无尽距离，来到了那巍峨宫殿的巨大石门之前。石门紧闭，其上铭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灰色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寂灭殿试炼，共分九重。前三重，考校根基与心性；中三重，磨砺战力与意志；后三重，触及因果与宿命。”“寂灭”道人看着戮心，语气肃然，“你需从第一重开始。提醒你，试炼之中，生死自负。若通不过，便证明你并非吾等所寻之‘变数’，下场……你应知晓。”

戮心看着那巨大的石门，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深沉压力，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为了掌控力量，为了解救师尊的隐患，也为了弄清楚所谓的“宿命”与“因果”，这寂灭殿，他必须闯！

“晚辈，准备好了。”

“善。”“寂灭”道人微微颔首，袖袍一挥，那巨大的石门之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其后一片深邃未知的黑暗。

“进去吧。第一重试炼，‘寂灭心劫’，启！”

戮心不再犹豫，迈开坚定的步伐，一步踏入了那黑暗之中。

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