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83章 万寂传承，因果缠身

“咔嚓……”

那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释天魔的心神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他眼睁睁看着那枚陪伴自己许久、助他度过多次危机的寂灭晶体残片，如同归巢的雏鸟，精准地嵌入那颗搏动的“万寂之心”表面一道细微的裂缝中。

预想中的狂暴吞噬并未发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狂舞的、由归寂法则构成的暗紫色触须，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僵直在虚空之中，距离释天魔的魔躯仅剩咫尺之遥，那尖端演化的黑洞旋涡还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吸力，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纯到极致、却又温顺异常的寂灭本源之气，以那枚晶体残片为桥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流，汹涌却又异常“驯服”地反向奔涌而出，不再是攻击，而是……灌注！

这股本源之气，其品质远胜释天魔之前吸收的任何寂灭能量，甚至比他借助晶体残片转化出的“温和”寂灭之气还要纯粹百倍！它不再是冰冷的、充满毁灭意志的力量，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原始的、近乎“道”的沉寂韵味。

“呃啊——！”

释天魔猝不及防，被这股浩瀚的本源之气瞬间淹没！初成的混沌不灭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暗金色的肌体表面刚刚愈合的裂纹再次崩现，而且更深！这并非破坏，而是一种“过度充盈”导致的胀裂！他的经脉、窍穴、乃至每一颗细胞，都在疯狂嘶吼，仿佛要被这过于精纯和高阶的能量活活撑爆！

十万年佛魔修为根基在这一刻疯狂运转，试图引导、炼化这股力量。佛国净土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试图以无上佛法容纳其“空寂”真意；九幽魔域景象沉浮，魔元贪婪地吞噬着其中蕴含的“终结”之力；混沌元力作为核心，拼命调和，却如同小蛇试图吞下巨象，进展缓慢，自身反而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灌注！

伴随这股浩瀚本源的，是一股混乱、庞杂、充斥着无尽岁月尘埃的信息洪流，强行挤入了释天魔的识海！

冲突：内在的极限冲突——身体与神魂同时承受远超极限的寂灭本源灌注与古老信息冲击，佛、魔、混沌三重根基与这外来的、更高位格的力量进行着凶险万分的融合与对抗。

他看到——

无尽的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沉寂。一点最初的“寂灭”意念，如同沉睡的胎儿，在混沌中孕育。不知过了多少纪元，它开始本能地汲取周围一切走向衰亡的“终结”概念，缓缓成长……这便是“万寂之心”的雏形，它是宇宙“终结”侧规则的具象化之一，并非生灵，更似一种自然现象。

他看到——

一个辉煌到极致的黄金神族时代，神只们驾驭星辰，开辟世界，生命的光辉照耀无数星域。然而，盛极而衰的宇宙法则开始显现。某个强大神族为了追求永恒，试图炼制一件能掌控“寂灭”、逆转终焉的至高神器，他们以举族之力，竟然真的在宇宙边荒，找到了尚在缓慢成长的“万寂之心”雏形！

他看到——

一场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捕获与封印之战。无数黄金神族的强者前仆后继，以自身不朽神躯和神魂为代价，布下这惊天神骸大阵，将那初具意识的“万寂之心”强行拘禁、镇压于此！他们本想研究它、掌控它，却低估了其反噬之力。万寂之心本能地反抗，散发的归寂波动侵蚀神躯，污染神魂，最终导致了参与此事的这支黄金神族近乎全灭，化作了这环绕囚笼的累累骸骨！而那试图炼化它的神族核心强者，其残存意志与部分被污染的神性，更是与万寂之心的一部分本源结合，异化成了后来肆虐的“万欲之源”残肢！（这解释了金蝉镇压的万欲之源与万寂之心的关联！）

他还看到——

在封印即将彻底完成的最后关头，黄金神族的一位智者，意识到强行掌控“寂灭”终将引火烧身，但彻底毁灭它又可能引发宇宙法则的剧烈反噬。于是，他抽取了万寂之心的一小块核心碎片，也就是那枚寂灭晶体残片，将其打造成了一个“钥匙”和“缓冲器”。这枚残片，既能在特定情况下稳定封印，也蕴含着引导和传承部分寂灭本源的奥秘，被秘密送走，留待所谓的“有缘人”……或者说，留给一个能承担这份因果，并以正确方式处理“万寂之心”的存在。

而释天魔，身负佛魔对立统一之基，又巧合（或是冥冥中的安排？）地得到了寂灭晶体残片，并来到了这里，恰好符合了那古老预言的部分条件！

“原来……如此……” 释天魔在信息洪流的冲击下，神魂仿佛要被撕裂，却又在极致的痛苦中明悟了前因后果。他不是来夺取机缘的，他是来……继承一份责任，一个烫手山芋！

这份“万寂传承”，并非具体的功法，而是对“寂灭”法则本源的更深层次理解和掌控权限！那灌注而来的寂灭本源，正在强行改造他的混沌不灭体，将其向着更能承载和运用寂灭之力的方向蜕变！他的左眼，寂灭寒渊的深处，开始自主演化出更加复杂的寂灭符文，隐隐与那远处的万寂之心产生共鸣！

他的修为在疯狂暴涨！对寂灭法则的领悟直线上升！原本只是初步涉猎的“生灭逆乱”真意，在这本源灌注下，开始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凝聚出了一丝微弱的种子！

但代价同样巨大！他的身体成为了佛魔根基与万寂本源激烈交锋的战场！魔躯不断崩裂又重组，每一次重组都更加坚韧，更贴近暗金色的不朽本质，但也烙印上了更多属于“万寂”的冰冷气息。他的神魂承受着古老记忆的冲刷，意识时而化为枯坐万古的佛陀，看破生死寂灭；时而变为毁灭一切的魔尊，执掌终焉权柄；时而又仿佛成为了那初生的万寂之心本身，冷漠地注视着万物的凋零……

“轰——！！”

就在他处于这种极限融合与痛苦蜕变的关键时刻，外界异变再生！

或许是寂灭晶体残片归位，引发了封印体系的连锁反应；或许是释天魔吸收本源，刺激了万寂之心的残存意识——

“嗡——！！！”

那被无数金色锁链缠绕的万寂之心，猛地爆发出了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寂灭波动！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紫色光柱，混合着无数哀嚎的扭曲法则碎片，猛地冲击向囚笼的某一处节点！

“咔嚓……咔嚓嚓……”

那处节点的数条金色锁链，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其上刻印的封印神文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嘭”的一声，彻底炸碎！

一道约莫百丈长的缺口，出现在了那坚不可摧的神骸囚笼之上！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道缺口，但对于被囚禁了无数纪元的万寂之心而言，已是天大的机会！

“咻——！”

一道凝练无比、只有拳头大小、却蕴含着万寂之心部分核心本源的暗紫色流光，如同拥有灵智一般，快如闪电般从那缺口中激射而出！它并不攻击近在咫尺、正处于蜕变关键期的释天魔，而是撕裂虚空，就要遁走！

它要逃离这座囚笼！

一旦让这部分核心本源逃脱，后果不堪设想！它可能演化出新的寂灭怪物，可能污染一片星域，可能……引来更可怕的存在！

释天魔在剧烈的痛苦中，感知到了这一切！他继承了这份传承，某种程度上也承接了黄金神族未能完成的责任——看守乃至最终妥善处理这万寂之心！

“想走？！”

他猛地抬头，双眼之中，左眼是深不见底的寂灭旋涡，右眼是燃烧着混沌火焰的决绝！刚刚灌注而来的部分寂灭本源，与他自身的佛魔混沌元力，在生死压力下，竟然强行达成了一种短暂的、极不稳定的平衡！

他甚至来不及稳固暴涨的修为，也来不及仔细消化那海量的信息。凭借着一股本能和承接的因果，他出手了！

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体内那新生的、更强大的寂灭之力与混沌元力疯狂涌向指尖，更融入了刚刚领悟的那一丝“生灭逆乱”的种子，以及得自黄金神族的“碎星神矛”的凝练意境！

“以吾之名，承黄金之志，掌万寂之权——封！”

他隔空对着那道即将遁入虚空的暗紫色流光，狠狠一点！

一道色泽混沌、内部却蕴含着无数生灭闪电与寂灭符文的指芒，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了那道流光！

这不是毁灭，而是……封印！

指芒化作一张薄如蝉翼、却蕴含着复杂封印法则的混沌之网，猛地将那团企图逃逸的核心本源笼罩！

“滋滋滋——！”

暗紫色流光在网中左冲右突，爆发出强烈的归寂波动，试图瓦解封印。混沌之网剧烈震颤，光芒急速闪烁，仿佛随时会被冲破。

释天魔闷哼一声，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液，刚刚初步融合的力量再次变得紊乱。但他眼神狠厉，十万年魔道修为的决绝展现无疑，疯狂催动力量维持封印。

同时，他左眼寂灭寒渊光芒大放，与那被囚禁的万寂之心主体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牵引。

“归来！”

他以自身为媒介，以那枚已然归位的晶体残片为引，强行拉扯那被封印的核心本源回流！

“嗡……”

那团暗紫色流光挣扎着，抗拒着，但在封印之网和本体牵引的双重力量下，最终还是被强行拖拽而回，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没入了万寂之心内部。

囚笼上的那道缺口，也在万寂之心这次爆发后，被其他锁链上流转的封印神文缓缓弥合，虽然比之前脆弱，但终究没有彻底崩坏。

危机暂时解除。

释天魔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单膝跪倒在虚空之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汗水和暗金色的血液浸透。他的气息起伏不定，时而浩瀚如渊，深不可测（寂灭本源），时而混乱暴戾（佛魔冲突），时而中正平和（初步调和）。

他抬起头，望向那颗重归“平静”、缓缓搏动的万寂之心，眼神无比复杂。

他得到了天大的机缘，对寂灭法则的掌控和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修为更是暴涨，混沌不灭体更进一步。但他也接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与这宇宙间最危险的力量之一建立了无法分割的联系，承担了黄金神族未尽的因果。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一道核心本源的冲击逃逸，虽然被他强行封印拉回，但其爆发时产生的剧烈能量波动和法则涟漪，真的能完全掩盖吗？

这片被遗忘的神骸星域，是否已经因此……暴露在了某些存在的感知之中？

他感受到，体内那幅星图虚影，在吸收了部分万寂本源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活跃，其中几个原本极其黯淡的、位于极其遥远之地的“寂灭节点”，似乎微微亮起了一丝。

福兮？祸兮？

释天魔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力量，是唯一的依仗。他需要尽快消化这次的收获，彻底掌控这暴涨的力量，然后……离开这里。

就在他准备就地闭关，稳固境界时——

“嘀……检测到超高强度寂灭波动……来源确认……神眠之地……” “判定：封印体系出现重大变故……执行最高应急协议……” “‘清扫者’小队……即刻出发……”

一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无限遥远之地的、冰冷无情的机械讯号，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被释天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讯号的波动，与之前那具“净化傀儡”同源，却更加隐晦，更加高级！

释天魔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麻烦，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