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76章 归寂对湮灭，净土撼渊瞳

虚无在蔓延。

释天魔倾力点出的“寂灭·逆生指”，与寂灭噬渊兽那漠然的“归寂目光”于虚空碰撞之处，诞生了一个不断扩张的“无”。它并非黑洞，而是比黑洞更彻底，是连“吞噬”这一概念都否定的绝对空无地带。光线、能量、尘埃，甚至空间本身，都被那片“无”悄然抹去，不留痕迹。

释天魔瞳孔收缩，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一指中蕴含的、刚刚领悟的“生灭逆乱”之意，在接触到归寂目光的瞬间，就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虽激起一丝微澜，但迅速被同化、湮灭。两者的力量层次，存在本质的差距！

那只巨大的灰白眼瞳，依旧漠然。似乎释天魔这足以重伤乃至灭杀冥河老祖的一指，对它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它的目光只是微微偏转，更加集中地投射在混沌净土之上。

“嗤嗤嗤——”

更加恐怖的景象发生了。混沌净土外围，那由混沌元力构筑、融合了佛魔寂灭三重意境的壁垒，在被加强的归寂目光聚焦下，竟开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不是被破坏，而是被“否定”，构成壁垒的能量和法则结构正在被强行拆解、归于最基础的虚无。

净土本身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边缘区域开始变得模糊、虚幻，仿佛随时会从现实中被擦除。释天魔与净土心神相连，顿时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与撕裂感传来，喉头一甜，一丝灰金色的血液自嘴角溢出。

“不能让它再这样看下去！”释天魔心中警铃大作。这寂灭噬渊兽的能力太过诡异与霸道，纯粹的能量对抗似乎效果甚微，甚至可能成为其“归寂”的养料。

他猛然想起仙骸的警示——“唯蕴含‘生灭逆乱’之力的本源，或可抗衡”。

“生灭逆乱……非是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对立统一的至高法则……” 电光石石间，他福至心灵。他之前强行推演的“逆生指”，只是徒具其形，并未真正理解其神髓。生与灭，并非单纯的对立，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转化。极致的毁灭中孕育着新生的种子，而蓬勃的生机构成了寂灭的舞台。

“吾身即战场，佛魔即阴阳，寂灭即轮转！”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再试图向外攻击，而是将全部力量收归己身。左眼寂灭寒渊彻底沸腾，右眼那代表“存在”的微光也燃烧到极致。体内，十万年佛基所化的至阳至圣之力，与九幽魔域凝练的至阴至邪之魔元，在混沌元力的统御下，不再追求融合，而是被强行推动，进入一种极致的、危险的对立共鸣状态！

仿佛在他的经脉、窍穴，乃至每一寸魔躯之中，同时开辟了无数个微型的“生灭战场”。佛光普照，演化生机世界；魔焰滔天，带来万物终焉；而寂灭之力则作为最终的裁判与轮回的执行者。

这种内在的剧烈冲突与演化，带来的痛苦远超任何外部的攻击，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灰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不够！还不够逆乱！” 他咬牙，做出了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主动引导一丝外界的“归寂目光”，吸入体内！

这无异于引火烧身！那归寂之力一入体，立刻开始抹除他的生机、魔元，甚至意识！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毁灭压力下，他体内那无数“生灭战场”被彻底引爆！佛光在寂灭中涅盘，魔元在归寂中狂舞，混沌元力如同狂暴的海洋，强行约束、搅拌着这一切。

“嗡——！”

一种全新的、极其不稳定、却又凌驾于之前所有力量之上的波动，自他丹田深处诞生！那是一缕如同混沌鸡子、内部却蕴含着无数生灭闪电的奇异能量！

逆乱混沌炁！

这并非完整的“生灭逆乱”本源，而是借助外在压力与自身疯狂推演，暂时凝聚出的一丝模拟之力！其本质，是极致的“混乱”与“不确定”，是对现有规则的强行扭曲与颠覆！

“就是现在！”

释天魔猛地抬头，双眼之中，左眼是加速归寂的灰白，右眼是疯狂创生的混沌！他双手虚抱，将那缕极其危险的“逆乱混沌炁”凝聚于掌心，对着那遥远的归寂之瞳，狠狠推出！

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浩大的声势。那团逆乱混沌炁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内部不断发生着微观宇宙生灭的气泡，晃晃悠悠地飘向归寂之瞳。

归寂之瞳似乎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那漠然的灰白色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聚焦在这个缓慢飞来的“气泡”上。它的目光再次凝聚，试图将其归寂。

然而，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逆乱混沌炁与归寂目光接触的瞬间，并未像之前那样被轻易抹除。反而，其内部极致的生灭混乱，与外部绝对的归寂秩序，发生了剧烈的、规则层面的冲突！

那片正在扩张的“无”的边缘，开始扭曲、破碎，时而迸发出短暂而绚烂的创世之光，时而塌陷成更加深邃的毁灭之洞！就仿佛，逆乱混沌炁强行在那片被“归寂”法则统治的领域，撕开了一个口子，植入了“混乱”与“不确定”的变量！

“吼——！！”

一声仿佛来自万古虚空尽头、蕴含着震怒与一丝……惊疑的无声咆哮，猛地贯穿了释天魔的心神！那枚归寂之瞳，第一次，猛地闭合！

虽然只是闭合了一瞬，随即又猛然睁开，但其表面，那无数寂灭旋涡的旋转，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而那持续笼罩混沌净土的归寂目光，也随着这一闭一睁，出现了刹那的中断！

“有效！”释天魔精神大振，尽管为了凝聚那一丝逆乱混沌炁，他几乎油尽灯枯，魔躯濒临崩溃，但希望已然出现！

他没有任何犹豫，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全力催动混沌净土！ “混沌无极，万法归藏！收！”

整个混沌净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挣脱了归寂目光残余的束缚，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奇点，然后一个闪烁，竟是直接遁入了释天魔体内那幅不断演化的星图虚影之中！

他以自身初成的“炼虚”之境，结合星图的神秘，将整个净土暂时“虚化”，藏匿于寂灭法则的脉络之间！这是险中求活之法，若非刚刚对“生灭逆乱”有了一丝领悟，绝难做到。

几乎在净土消失的同一时间，那归寂之瞳的目光再次落下，却只笼罩了一片空荡荡的、正在缓慢“愈合”的虚无。

寂灭噬渊兽，失去了目标。

那枚巨大的眼瞳，在虚空中缓缓扫视，漠然之中，首次带上了一种被蝼蚁戏耍后的冰冷怒意。它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开始一寸寸地扫描这片虚空，搜寻着任何异常的波动。

而此刻，释天魔的气息已彻底消失在现实维度。他藏身于星图之内，与那片闪烁的“寂灭节点”符号几乎融为一体，一边疯狂汲取着寂灭晶体残片转化出的温和寂灭之气修复伤体，一边死死盯着外界那枚恐怖的巨瞳。

他知道，危机远未结束。这只是暂时的喘息。寂灭噬渊兽既然将他视作“珍馐”，绝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