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3章 煞穴潜修凝道种

释天魔心神沉凝，如老僧入定，全力沟通着石壁内那丝微弱的远古地脉记忆。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那记忆破碎不堪，如同风中残烛，时隐时现。更伴有大地深处积累万古的污秽煞气与死寂意志，试图侵蚀他的神识。若非有万古守护心钟稳守灵台，混沌莲胎过滤能量，寻常修士只怕早已被反噬成疯魔。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识海中万古留言壁的信息洪流，将其间蕴含的、与这片大地相关的碎片——可能是某位远古魔修对故土的眷恋，可能是某场大战的能量残留印记——与石壁中感应到的道痕相互印证。

这是一个极其精微的过程，如同在无尽的沙海中筛选金粒，又似于破碎的镜片中拼凑完整的过往。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渐渐地，释天魔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仿佛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块沉入大地深处的顽石，感受着魔土亿万年来的呼吸与脉动，感受着其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疮痍。

那口悬于识海的残缺心钟，其上斑驳的纹路自行流转，吸收着来自大地记忆的古老韵律，钟身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分。钟声虽未响彻，却有一种无声的波动与大地共鸣，荡涤着侵入神魂的杂煞。

《混沌不灭经》的运转轨迹，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经文中原本一些晦涩难明、关于“承载”、“厚德”、“归葬”的片段，在地脉道韵的浸润下，竟逐渐清晰，自行补全、衔接，衍生出更为深邃的奥义。

混沌，包罗万象，亦当包容这生养万物、承载一切的大地！

他体内的魔佛之力，不再是单纯的对立与融合，而是开始向下沉淀，如同百川归海，融入这片魔土的古老根基之中，汲取着来自源头的力量，变得更加厚重、磅礴。

不知过了多久。

轰！

释天魔体内仿佛有什么壁垒被打破。混沌莲胎猛地加速旋转，莲心之处，一枚极其微小、却无比凝练、闪烁着暗黄厚重光泽与混沌色泽的符文悄然凝聚成形——【大地混沌道种】！

此道种一成，他周身气息骤然内敛，与脚下大地产生了一种无比紧密的联系。磅礴却温和的大地魔元透过石壁，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飞速修复着他破损的经脉、骨骼、内腑。神魂在心钟的守护与地脉之力的温养下，痛楚大减，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重伤之躯，竟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三四成！而且根基似乎比受伤前更为扎实，力量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沉稳。

释天魔心中涌起一股喜悦。这不仅是伤势的恢复，更是道途的拓宽！他找到了将《混沌不灭经》与魔域本源力量结合的道路！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突破的玄妙境界，与大地脉动最为契合、感知也最为敏锐的那一刻——

一股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潜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洞穴入口的阴影中爆发！

快！快得超越了时维！

一道极细的幽暗射线，无视了空间距离，直射释天魔眉心！其所过之处，连光线和神识都被吞噬湮灭，带着绝对的“寂灭”与“终结”意味！

这一击的时机刁钻到了极致！正是释天魔心神与大地相连最深、对外界反应理论上会有一丝迟滞的瞬间！而且其威力，远超之前阴影中的偷袭，显然是必杀之局！

释天魔浑身汗毛倒竖，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躲不开！即便状态恢复大半，这一击也超出了他目前的应对极限！

千钧一发！

“咚——！”

一声并非实际响起、却清晰地回荡在释天魔识海与周遭地脉之中的钟鸣，骤然爆发！

是万古守护心钟！

它并非自主防御，而是在那杀意爆发的刹那，与释天魔脚下大地那受激产生的本能抗拒脉动产生了共鸣！心钟引动地脉，地脉加持心钟！

一道凝实无比、遍布古老魔土纹路的暗黄光罩瞬间自体表浮现，将他牢牢护在其中。光罩之上，隐约可见一口大钟虚影沉浮。

幽暗射线狠狠撞在光罩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极致力量疯狂湮灭的诡异声响。暗黄光罩剧烈扭曲，裂纹瞬间蔓延，钟影明灭不定。

释天魔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刚刚恢复一些的神魂再次震荡。

但，终究是挡住了！

那幽暗射线在耗尽威能后，不甘地消散于空。

洞穴入口处的阴影一阵扭曲，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纯粹暗影构成的身影浮现而出，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这蓄势已久的绝杀一击，融合了秘宝之力，自信就连全盛时期的普通魔尊也难以轻松接下，竟会被一个重伤未愈的目标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挡下？

而释天魔也终于看清了来袭者。那身影的气息幽深冰冷，与之前感应到的阴影杀手同源，但更加强大和纯粹。

“影魔一族？”释天魔脑海中瞬间闪过魔域中关于这个以刺杀闻名的神秘种族的信息，但眼前之人的手段，似乎比传闻中的影魔更加诡异难防。

没有时间多想！

就在影魔杀手一击无功、身形显露的瞬间，释天魔强压伤势，眼中厉色一闪。

“给我留下！”

他双脚猛地跺地！大地混沌道种疯狂运转！

轰隆隆！

整个洞穴，乃至整座荒山都剧烈震动起来！无数道凝练如钢针的地煞魔气从地面、从石壁中疯狂刺出，无差别地覆盖了洞口每一寸空间！同时，洞穴入口处的岩石如同活物般猛地合拢，欲将敌人封死在内！

这是借助刚刚凝聚的道种和与地脉的联系，发动的范围性大地攻击！

那影魔杀手身形诡异飘忽，在密集的地刺中穿梭，竟大多落空，但其行动终究被阻滞了一瞬。面对即将合拢的洞口，他冷哼一声，身形再次变得模糊，似乎要融入阴影遁走。

“哼！”

释天魔岂能让他如愿？识海中心钟再震！

这一次，钟声带着强烈的镇封与禁锢意念，混合着混沌之力，猛地扩散开来！

周围的阴影仿佛变得粘稠起来，那影魔杀手融入阴影的过程明显一滞！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滞，但已经足够！

噗嗤！

数根格外粗壮、蕴含着释天魔全力催动的混沌魔元的地刺，终于抓住了机会，狠狠刺穿了影魔杀手未能完全虚化的腿部！

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带着一丝惊怒。

黑影猛地爆散，化作数十道暗影向四面八方激射，瞬间冲出了即将完全闭合的洞口，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几滴漆黑如墨、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血液，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恨意念。

洞口轰然闭合，洞穴内再次陷入黑暗，只有释天魔粗重的喘息声和地面上那几滴魔血证明着刚才电光火石间的凶险搏杀。

释天魔踉跄一步，扶住石壁，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强行催动力量，使得伤势又有反复。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逼退了那个可怕的杀手，甚至还伤到了对方。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大地混沌道种与万古守护心钟结合的巨大潜力。

“影魔……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释天魔看向地上那几滴试图渗入地下消失的魔血，冷哼一声，伸手虚抓，混沌之气将其牢牢包裹、封印、收起。

“我们的事，还没完。”

他盘膝坐下，再次闭目。此地已经暴露，必须尽快恢复更多实力，然后离开。

经此一战，他对于大地之力的运用，有了更深的体会。危机，亦是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