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27章 暗流汹涌，初闻葬魂

骸骨长老重伤遁逃，释天魔独坐骸渊，消化惊世秘辛。 琉璃云鹏记忆碎片如毒刺深扎神魂，碧落天上神圣联手屠戮的画面不断回闪。 噬骸之巢对寂灭之力的异常亲和引动其深处天外意识的细微波动。 与此同时，骸骨长老将“寂灭传人”现世的消息散播，九幽暗流骤起，更有神秘佛国暗探悄然逼近……

---

骸骨长老遁走时撕裂空间留下的涟漪渐渐平复，肆虐的能量风暴也缓缓平息。骸骨渊底重回一种诡异的寂静，比之前纯粹的死寂更多了几分肃杀与沉淀下来的血腥味。

释天魔依旧站在原地，周身汹涌的魔气与晦涩的灰败寂灭之力如潮水般缓缓收敛入体。左半身狰狞的魔相虚影散去，右半身那令人心悸的虚无感也隐没不见，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愈发深沉难测，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吞噬光线的黑暗。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琉璃云鹏的寂灭晶核不再剧烈震颤，但依旧传递着一种万古不化的冰冷，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怆悸动。方才强行涌入识海的那段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不仅烙在了他的神魂上，更在他原本就布满裂痕的佛心根基上，又狠狠凿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缝隙。

“碧落天……神圣联手……屠戮……”

这些词语在他心中反复咀嚼，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曾高坐须弥莲台，宣讲佛法慈悲，渡化众生苦厄。那辉煌庄严的佛光之下，竟掩藏着如此冷酷血腥的过往？那琉璃云鹏临死前充满仇恨与蔑视的咆哮——“伪善！尔等窃取造化，蒙蔽众生！”——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荡。

他想起自己当年质疑佛法“终极圆满”时，所感受到的那一丝难以言喻的虚浮感，仿佛那无瑕的光明之下，潜藏着某种巨大的、未被言说的阴影。如今，这阴影似乎通过这上古神禽的残破记忆，显露出冰山一角。

“我所质疑的，难道并非空穴来风？”释天魔喃喃自语，眼中左眼魔光闪烁，右眼寂然无波，但深处都翻涌着剧烈的波澜。这不仅仅是真相的冲击，更是对他过去信仰、乃至对他自身存在意义的一次残酷拷问。若佛非至善，魔非极恶，那这天地秩序，这善恶标准，又是谁定的？为何而定？

就在他心潮起伏，难以自已之际，体内那沉寂下去的噬骸之巢，忽然传来一阵异常活跃的波动。这波动并非针对外界的威胁，而是源自巢穴核心深处，那一点来自天外天的神秘烙印。它仿佛一个饥饿了万年的婴孩，嗅到了至纯的乳汁，对释天魔体内新生的寂灭之力，表现出一种近乎本能的亲近与渴望。

随着释天魔运转功法，尝试进一步调和稳固初成的寂灭佛魔之力，噬骸之巢的活性愈发明显。暗金色的巢穴脉络在他体内微微发光，主动引导着那灰败的寂灭能量流经某些玄奥的路径，竟使得力量融合的速度加快了一丝，且更加驯服。

但同时，释天魔也敏锐地捕捉到，在那活跃的波动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他自身意念的“意识流”闪过。那意识流混沌、古老，充满了对“吞噬”、“进化”以及……“归寂”的原始渴望。它一闪而逝，仿佛只是巢穴本身功能性的反馈，但释天魔凭借其强大的神魂本源，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妥。

“这巢穴……果真有其自身的意志吗？还是那天外烙印残留的影响？”他内心警惕。噬骸之巢是他堕入魔域后最大的依仗，也是他踏上这条逆天之路的根基之一，但若这根基本身蕴藏着不受控制的隐患，其危险性恐怕比直面佛陀更甚。

他分出一缕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巢穴核心那点天外烙印。烙印依旧晦暗不明，如同宇宙深空中的一颗遥远星尘，无法触及，无法理解。方才那丝异常的意识流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来，对这巢穴，也需留一份心眼。”释天魔将这份疑虑压下心底，当前首要之事，是消化此次收获，应对骸骨长老遁逃后必然引发的风波。

他盘膝坐下，双手虚抱丹田，那枚寂灭晶核悬浮于掌心之上，缓缓旋转。他不再强行炼化，而是以自身初成的寂灭佛魔之力为引，如同温和的溪流，慢慢冲刷、沟通晶核，试图从中汲取更多关于寂灭法则的感悟，并看看能否再得到一些关于上古时代的记忆碎片。

灰败的光晕将他笼罩，与周围被寂灭之力侵蚀后形成的绝对虚无区域融为一体。时间，在这深沉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

与此同时，九幽魔域深处，一片由无数巨大、扭曲的惨白骨骼堆积而成的诡异山脉——葬魂骨海。

骸骨长老所化的那道暗金血光，如同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地闯入骨海核心的一座巨型颅骨宫殿之中。

“噗！”

他刚一落地，便再也支撑不住，又是一口蕴含着寂灭气息的暗金魔血喷出，胸口那个透明的窟窿边缘，灰败的气息仍在顽固地阻止着魔躯的自愈，甚至隐隐有扩大的趋势。他脸上的惊恐与怨毒交织，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长老！”宫殿内，几名气息强大的骸骨魔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快……快禀告骨海之主！”骸骨长老抓住一名魔将的手臂，声音嘶哑急促，充满了后怕，“骸骨渊……出现了寂灭传人！他……他掌控了真正的寂灭法则，夺走了琉璃云鹏的晶核！吾……吾不是他一合之敌！”

“寂灭传人？”几名魔将面面相觑，对这个称谓感到陌生而震惊。寂灭法则，在九幽魔域也是传说中的力量，多少万年未曾现世了。

“不会有错！那种抹除一切存在的力量……绝对是寂灭！”骸骨长老眼中恐惧更甚，“他还初步融合了佛魔之力，气息古怪而强大！此子不除，必成我葬魂骨海心腹大患！不，是整个九幽魔域的大患！”

他强提一口气，催动秘法，将一段包含与释天魔交战画面、尤其是那寂灭指威能的神念信息，凝聚成一枚骨白色的珠子。“将此物呈给骨海之主！并传令下去，严密监视骸骨渊动向，但有异常，立刻回报！还有，将‘寂灭传人现世，身怀琉璃云鹏至宝’的消息，用隐秘渠道散播出去！哼，本长老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能让那小子安稳消化！让九幽的水，再浑一些！”

“是！”魔将领命，接过骨珠，迅速离去。

骸骨长老看着魔将消失的方向，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他深知九幽魔域弱肉强食的法则，一个身怀重宝、却又看似“根基未稳”的寂灭传人，会吸引多少贪婪的目光和致命的獠牙。就算那小子再诡异，面对整个魔域的觊觎，又能支撑多久？

……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在九幽魔域某些特定的层面引起了隐秘而剧烈的涟漪。

一些沉睡多年的古老魔念在深渊中苏醒，发出低沉的呓语。

某些强大的魔域巨头，收到了来自葬魂骨海的隐秘传讯，神念扫过那记录着寂灭之力影像的骨珠后，陷入了沉思。琉璃云鹏的遗骸，许多存在都知晓其价值，但万年来无人能真正炼化。如今竟被人得手，还牵扯到寂灭法则……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寂灭传人……佛魔同修……有意思。”有巨头冷笑，吩咐手下，“去查，看看是哪路‘英雄’，敢在九幽搅动风云。”

“佛魔之力竟能融合？莫非与上古那桩秘辛有关？”亦有见识广博的老魔，联想到了更古老的传说，目光变得深邃。

暗流，开始在广袤而危险的九幽魔域深处悄然涌动。无数双或贪婪、或好奇、或忌惮的眼睛，或明或暗地投向了骸骨渊的方向。

……

而就在这暗流滋生之际，骸骨渊边缘，一处被浓郁魔气笼罩的扭曲石林阴影中。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淡薄虚影，悄然凝实了几分。它并非魔物，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佛门气息，只是这气息被一种高明的隐匿法术层层包裹，模拟出了魔域的死寂之感。

虚影望着渊底那片显眼的灰败寂灭区域，以及区域中心那模糊的身影，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

“寂灭之力……还有如此精纯的佛性根基……虽然已被魔气污染，但本质不会错！”虚影的主人，正是来自须弥山，奉命潜入九幽查探异常佛力波动的暗探——一位修炼了特殊隐匿神通的罗汉。

他原本只是追踪先前感应到的那一丝微弱佛门波动而来，却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一个堕入魔域的存在，不仅活着，还掌控了传说中的寂灭法则，更诡异的是，其身上竟还保留着甚至超越一般罗汉的佛性底蕴！

“此人……究竟是谁？堕佛者中，从未听闻有如此人物！”暗探罗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同时身负高深佛性与强大魔功，还掌握了寂灭法则的存在，其对须弥山秩序的潜在威胁，远超十个普通的魔域巨头！

“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回净土！”暗探罗汉不敢怠慢，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丝自他指尖溢出，就要遁入虚空，穿越层层阻碍，回归须弥山。

然而，就在这缕传讯佛光即将彻底隐没的瞬间——

渊底那片灰败的寂灭区域中心，一直闭目修炼的释天魔，骤然睁开了双眼！

左眼魔焰如炬，右眼灰寂如渊。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与魔气的阻隔，精准无比地落在了石林阴影中那道即将完成传讯的佛国暗探身上！

“窥探了这么久，还想走？”

释天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席卷而至！

暗探罗汉浑身一僵，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锁定了自己，那意志中蕴含着佛的威严与魔的暴戾，更有一丝令万物终结的寂灭气息！他发出的那缕传讯佛光，竟在虚空中凝滞，然后……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被发现了！而且是被以这种碾压般的方式中断了传讯！

暗探罗汉心头骇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上隐匿佛光爆闪，就要不惜代价施展遁术逃离！

但，已经晚了。

释天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从渊底消失，下一瞬，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石林阴影之前。他周身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只有左魔右寂的双眼，平静地注视着试图遁走的罗汉。

“既然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吧。”

“比如，关于须弥山如今……对‘堕佛者’的最新看法？”

释天魔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灰暗的寂灭晶核与漆黑的魔元交织，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气息。

一场源于佛国内部的、猝不及防的碰撞，在这九幽魔域的边缘，即将展开。而这场碰撞的结果，或许将比骸骨长老的败退，更快地惊动那高悬于诸天之上的……须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