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21章 古殿残响，噬骸异变

空间传送的撕扯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投入了法则的乱流绞肉机。释天魔强忍着魂核几乎要碎裂的剧痛，感觉自身的存在被拉长、扭曲、然后又狠狠挤压。那强行构筑的三色空间通道极不稳定，外部是狂乱的虚空风暴，内部则充斥着秩序、混沌、寂灭三种本源力量碰撞产生的湮灭性能量乱流。

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破舟，只能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任由通道将他带往未知的彼岸。体内那三色能量旋涡在外部刺激下疯狂旋转，时而秩序圣光试图固化通道，时而混沌紫芒将其扭曲，时而又被寂灭灰光强行抚平，三者形成的微妙平衡岌岌可危，每一次波动都让他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年。

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轻响，释天魔庞大的梵魔之躯从崩溃的通道尽头被狠狠抛出，砸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剧烈的冲击让他再次喷出大口蕴含着三色光点的血液，意识在彻底黑暗的边缘剧烈摇摆。

他强撑着没有昏死过去，巨大的复眼艰难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即便身处绝境，心神亦是为之一震。

这里……并非预想中的安全藏身之所，而是一座无比恢弘、却又残破到极致的青铜古殿内部！

殿宇之高，目力难及穹顶，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之中。一根根需要数十人合抱的青铜巨柱支撑着天地，柱身之上刻满了与“镇魔”古殿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大多已经黯淡，甚至断裂，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余威。地面是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布满裂纹，缝隙中生长着散发微光的苔藓，提供着唯一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金属锈蚀以及一种万古死寂的气息，灵气稀薄到了极点，反而充斥着一种沉重的、压抑的秩序威压，但这秩序之中，又隐隐透着一丝悲凉与不甘。

他正身处古殿的一个偏殿角落，四周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青铜器皿和早已风化的骸骨，那些骸骨形态奇异，非人非兽，似乎属于某个早已消亡的远古种族。

“这里……是何处？”释天魔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受创太重，连动弹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体内的三色能量旋涡在到达此地后，似乎受到古殿环境的影响，旋转速度略微减缓，但冲突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失去了外部压力，内部的不稳定性开始凸显。

秩序之力试图修复他破损的躯壳，却与混沌的侵蚀特性冲突；寂灭之力想要平息一切，却又被另外两者牵制。三种力量在他的经脉中如同三条恶龙厮杀，带来的痛苦远超凌迟。

必须立刻疗伤，压制体内的混乱！否则不等追兵到来，他自己就会先一步解体而亡！

他尝试运转功法，引导那丝微弱的原初之光进行调和，但效果甚微。此地的秩序威压对混沌和寂灭之力都有极强的压制，反而让秩序本源更加躁动，打破了那脆弱的平衡。

“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体表三色光芒剧烈闪烁，甲壳上的裂纹有扩大的趋势。

就在他苦苦支撑之际，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声，突兀地在死寂的古殿中响起。

这叹息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沧桑以及……一丝解脱的意味。

“又一个……踏上此路的……后来者么……”

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释天魔心神一凛，强提精神，神念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去。然而，他的神念触及到的，只有冰冷的青铜墙壁和万古的死寂，根本无法锁定声音的来源。

“谁？！”他以意念发出询问，声音在空荡的殿宇中引起微弱回响。

那叹息声没有再回应，取而代之的，是偏殿中央的地面，那些黯淡的符文突然微微亮起！紧接着，一个由光芒构成的、模糊不清的老者虚影，缓缓从地面升起。

虚影并非实体，也非残魂，更像是一段残留的信息烙印，或者说……殿灵的碎片？

“吾乃此殿……最后一任守殿灵……‘墟’之残响……”老者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虚幻感，“汝身负秩序、混沌、寂灭……三种禁忌之源……竟能至此……实属异数……”

释天魔心中震动，这殿灵残响竟一眼看穿了他的底细！“此地是何处？汝欲何为？”

“此地……乃‘万法归墟殿’……镇守‘太初之门’之遗骸……亦是……囚禁吾等之牢笼……”老者虚影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凉，“吾之使命……本是诛杀一切靠近此殿之禁忌承载者……然……吾之力已竭……吾之念将散……”

它顿了顿，虚幻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释天魔身上：“汝……与过往那些只知掠夺力量之辈……有所不同……汝之体内……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新芽’之力……”

它指的是原初之光？

“吾无力再行诛杀之责……亦无暇助汝……”老者虚影开始变得愈发黯淡，“此殿虽破……然核心禁制犹存……汝若能动……便自行前往‘归墟核心’……那里……或许有汝一线生机……亦或……汝之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老者的虚影便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消散，地面的符文也重新黯淡下去。

古殿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释天魔知道，那不是幻觉。万法归墟殿？太初之门？核心禁制？一线生机？

信息量巨大，但他此刻无暇深思。殿灵残响的消失，似乎触动了什么。偏殿四周的墙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开始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一股冰冷的杀机缓缓弥漫开来！

咻！咻！咻！

数道由纯粹秩序能量构成的青铜箭矢，毫无征兆地从墙壁的符文中射出，速度快得惊人，直指释天魔周身要害！这些箭矢蕴含的秩序法则极其古老纯粹，带着一种审判与终结的意蕴，远非星环那些审判官可比！

危险！

释天魔瞳孔骤缩，强烈的死亡危机刺激下，他爆发出惊人的潜能，重伤的身躯猛地向侧面翻滚！

噗噗噗！

原本他所躺的地面，被青铜箭矢轻易洞穿，留下几个深不见底的孔洞，边缘的青铜竟然开始缓缓融化！威力恐怖如斯！

更多的青铜箭矢如同疾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射来！同时，地面开始震动，一道道闪烁着符文的青铜锁链如同毒蛇般破土而出，缠绕向他的四肢！

这偏殿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释天魔狼狈不堪地躲闪着，每一次移动都牵动体内伤势，让他痛不欲生。他试图调动力量反击，但三色能量旋涡极度不稳，强行催动只会加速崩溃。虚空潜行者雕像在之前的传送中已然受损，暂时无法使用。

眼看就要被箭矢射成筛子，或被锁链彻底禁锢！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直蛰伏于他脊柱深处的噬骸之巢，再次产生了异动！

但这一次，它的目标并非外部的攻击，而是……那些射来的青铜箭矢和锁链本身！

噬骸之巢传递出一股极其渴望与兴奋的意念，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极致的美味！它不再等待释天魔的命令，自行探出数根更加凝实、表面浮现出暗金与灰紫交织纹路的全新触须，主动迎向了那些蕴含着精纯古老秩序能量的攻击！

叮叮当当！

触须与青铜箭矢碰撞，竟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无物不破的秩序箭矢，在接触到触须的瞬间，其蕴含的秩序能量竟被触须迅速吸收、吞噬！箭矢本身则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化为凡铁掉落在地！

而那些缠绕上来的青铜锁链，也被触须死死缠住，锁链上的符文光芒急速黯淡，能量同样被快速抽取！

噬骸之巢……竟然能够吞噬这万法归墟殿的古老秩序能量？！而且似乎……非常“享受”？！

释天魔又惊又疑。噬骸之巢的这次进化，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是因为之前吞噬了混沌核心之力，还是与此地环境有关？

噬骸之巢的突然发威，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但它吞噬的速度，似乎赶不上陷阱触发的速度！更多的箭矢和锁链从墙壁和地面涌出，整个偏殿的符文都亮了起来，杀机越来越浓！

必须离开这个偏殿！去那所谓的“归墟核心”！

释天魔强忍着剧痛，一边依靠噬骸之巢的触须抵挡攻击，一边艰难地朝着殿灵残响所指的大致方向挪动。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体内外的压力都达到了极限。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找到生机，也不知道那归墟核心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此刻，他唯有前行。

而在古殿更深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更加古老、更加沉默的存在，被这外来的动静和那熟悉的吞噬气息，缓缓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