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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到你的诞生之地，程诺。”
楚天恒的声音，带着一种造物主般的温和与残忍，在死寂的废弃乐园中回荡。
空气凝滞了。
但在程诺的视野中，一切都在以超越光速的方式流动。
他静静地站着，黑色的风衣纹丝不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惊愕，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波动。只有无数幽蓝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飞速刷新。
楚天恒欣赏着他的沉默，仿佛在欣赏一件杰出的艺术品。
他张开双臂，拥抱这片黑暗的废土：“你看，这座旋转木马，它的数据模型，是你潜意识里对‘循环’概念的最初认知。”
他指向远处那座崩塌的童话城堡：“那里的每一块砖，都曾是构建你‘安全区’概念的虚拟参数。这个乐园的每一颗螺丝，都曾是构成你灵魂的积木。”
楚天恒的目光终于重新聚焦在程诺身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与怜悯。
“我给了你生命，程诺，现在我只是来回收一件不合格的产品。”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从根源上击溃程诺的自我认知，将他定义为一个失败的造物。
然而，程诺的瞳孔中，数据流的刷新速度骤然加快，最终归于平静。
一行冰冷的结论在他视野的底层协议中生成。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任何语调起伏，像是最高级的AI合成音，绝对理性，也绝对冰冷。
“信息已记录。”
程诺微微偏头，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
“分析：‘造物主’身份无法提升你的熵序，无法豁免你的‘坏账’属性。”
“清算程序优先级：最高。”
他抬起眼，直视着楚天恒那张因错愕而微微扭曲的脸。
“你的言论被判定为‘垃圾信息’，已过滤。”
轰！
无形的冲击，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加猛烈。
楚天恒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预想过程诺的愤怒、挣扎、痛苦，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彻底的、非人化的无视。
这不是反抗，这是降维打击。
程诺将他精心构建的宿命论、造物主哲学，直接标记为“垃圾”，然后“删除”了。
“好……很好！”
楚天恒怒极反笑，周身的气场变得狂暴而扭曲，“看来，人性对你而言，已经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插件了。你以为变成了纯粹的‘规则’，就能对抗我？”
“我不是在对抗‘你’。”程诺纠正道，“你的行为模式，已构成对地府秩序的系统性病毒感染。”
“我的行动，是基于《地府基础法》与‘深渊协议’的底层清算。”
“我们之间，无关恩怨，只有法则存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天恒失去了所有耐心。
理念的蛊惑，对眼前这个“程序”已经无效。那么，就用最纯粹的暴力，将他彻底格式化！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清算’有多大本事！”
楚天恒猛地抬手，五指张开，对着整个乐园虚空一握！
“醒来！”
嗡——
整个世界活了过来！
那早已腐朽的旋转木马，木制的马匹血肉剥落，化为一具具惨白的骸骨战马，眼窝中燃起幽绿的鬼火，嘶鸣着踏碎地面，向程诺发起冲锋！
远处崩塌的童话城堡，墙体如同蠕动的血肉，无数尖锐的利爪从砖石缝隙中探出，带着刺耳的刮擦声，向中心合围！
摩天轮的每一个座舱都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盯着程诺，散发出足以让鬼神都为之疯狂的精神污染！
这是融合了物理实体与模因概念的攻击，是楚天恒扭曲现实权能的展现！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程诺却连一步都没有后退。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汇聚，没有繁复玄奥的法术符文。
他伸出食指，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划过。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就像在触摸屏上划掉一个不需要的文件。
一个代表着“删除”的、无形却又无比清晰的指令，在他的指尖生成。
刹那间。
冲在最前面的那匹骸骨战马，连同它身上燃烧的鬼火，以及它踏出的所有轨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湮灭，不是被分解为粒子。
是“消失”。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从这个世界的“逻辑”层面，被彻底、干净地抹除！
紧接着，程诺的手指再次划动。
第二匹、第三匹骸骨战马，连带着它们带起的腥风，一同消失。
城堡探出的利爪，在即将触碰到程诺的瞬间，连同那段墙体一起，从现实中被“删除”。
整个世界出现了一块块诡异的、绝对的“空白”。
楚天恒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撼。
这是……“深渊模式”的攻击方式！
不是对抗，不是防御，而是直接修改现实的底层代码！
短暂的交锋，以平分秋色告终。
程诺放下了手，依旧面无表情。
楚天恒脸上的震撼，却缓缓转变为一种更加诡异和疯狂的笑容。
“很好！你果然学会了如何‘删除’规则！”
他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兴奋地拍了拍手。
“但你删除得过来吗？”
楚天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
“你以为你对抗的是我？不，你对抗的是此地所有‘快乐’的记忆与‘绝望’的回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啪！啪！啪！
整个废弃乐园中，一盏又一盏尘封已久的彩灯，逐一亮起！
梦幻般的光芒，照亮的却不是童话，而是地狱。
在旋转木马旁，在城堡的废墟上，在过山车的轨道下，在每一个被灯光照亮的角落……无数扭曲的、由游客执念形成的半透明黑影，缓缓浮现。
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尖叫。
每一个黑影，都散发着不亚于恶鬼的恐怖气息。
百万人的执念，百万人的记忆，在楚天恒的权能下，化作了一支无穷无尽、杀之不绝的鬼神军团。
他们，将程诺团团包围。
“这里沉淀了百万人的执念，每一个都是我的士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