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又似绷紧的弓弦,下一刻就要断裂,迸发出致命的杀伤。那名负伤战士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抽泣声,是此刻唯一能听到的杂音,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汪子贤胸中的怒火如同被骤然点燃的火山,炽热的岩浆在他血脉中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但他深吸一口气,那足以让普通战士瘫软在地的威压与寒意被他强行收敛,转化为一种更为可怕的、冰冷的决绝。他的目光扫过闻讯匆匆赶来的木须、石骨、黑角等一众军事和行政首领,他们的脸上无不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继而转为与他同源的熊熊怒火。
“你详细说,把经过,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说清楚!”汪子贤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示意旁边的学员给受伤的战士递上一碗温水。
那战士感激地接过碗,猛灌了几口,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流下,他用袖子狠狠一抹,开始讲述那场血腥的遭遇:
“回大首领,我们是五天前从泽部出发返回的。这次交易本来很顺利,用三十石粮食换回了他们承诺的盐块,数量和质量都和之前说好的一样。泽部的长老接待我们时,虽然感觉比上次冷淡了些,但也没发生什么冲突。我们按惯例留下了几件陶器作为礼物,就启程了。”
“队伍沿着黑森林边缘的老路走,那条路我们走过好几次,还算熟悉。负责护卫的是石骨首领麾下的山豹小队,一共十名战士,加上我们八个负责搬运和赶车的,一共十八人。一路上都很平静,直到……直到经过‘鹰嘴涧’那个地方。”
战士的眼中闪过恐惧,声音也开始颤抖:“那地方两边都是陡坡,中间小路狭窄。我们拉着粮车和盐车,走得很慢。突然,两边坡上就响起了尖锐的哨声!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无数涂着绿色条纹的泽部战士就从石头后面、树丛里跳了出来!他们……他们根本不打招呼,直接就用毒吹箭和投石索攻击我们!”
“山豹小队队长猛大吼着让我们结阵保护货物,他们顶了上去……可是人太多了!他们至少有三十人,甚至更多!而且他们用的那种红色石斧,非常锋利,我们的木盾和皮甲很难挡住……猛队长第一个就被三支毒箭射中了脖子,当场就……”战士哽咽了,说不下去。
厅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拳头捏紧发出的咯咯声。石骨的眼睛瞬间红了,山豹小队是他亲手带出来的精锐,每一个战士他都叫得出名字。
战士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拼死抵抗,边打边退,想冲出山谷。但他们占了地利,箭和石头像雨一样落下来。又有两个兄弟为了掩护我们,被他们的石斧砍倒了……他们抢走了大部分盐车,还抢走了一辆粮食车。抢完了,他们也不追杀我们这些残兵,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人,站在坡上,对着我们喊……”
战士模仿着那嘶哑嚣张的语气:“‘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大首领!盐,以后是我们泽部说了算!想要盐,就拿十倍,不,二十倍的粮食来换!否则,下次来的就不是抢货,而是烧你们村子了!’”
“噗——”一名性格火爆的年轻首领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碗口粗的柱子竟被他砸得裂开了一条缝。
“欺人太甚!”木须长老气得胡须直抖,“我们诚心交易,以粮食换他们的盐,公平合理,从未短缺克扣。他们竟敢如此背信弃义,杀人越货!真当我炎黄联盟是好欺负的吗?!”
“血债必须血偿!”石骨低吼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和那两个战士不能白死!他们的血,要用泽部人的血来洗刷!”
“对!报仇!” “出兵!踏平泽部!” “让他们知道厉害!”
议事厅内瞬间群情激愤,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商队被劫,战士被杀,这是对联盟尊严最**的挑衅,也是对汪子贤权威的直接挑战。若不能以雷霆手段回应,联盟刚刚建立的威信将荡然无存,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必然会群起效仿,届时联盟将永无宁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汪子贤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汪子贤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速闪过诸多念头:新区建设刚刚步入正轨,春耕即将开始,内部事务千头万绪……此时出兵,必然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影响发展。泽部占据沼泽地利,熟悉环境,强攻必然损失不小。是否有其他方式?交涉?威慑?
但当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战士们眼中压抑的悲愤和渴望复仇的火焰,听到的是那受伤战士压抑的抽泣,想到的是那三名永远倒在归途上的忠诚战士,以及泽部那头目嚣张的宣言。
妥协?退让?在野蛮的丛林法则依然盛行的这个世界,退一步换来的绝不会是和平,而是得寸进尺的掠夺和更深重的灾难!和平,需要力量来扞卫!尊严,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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