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黑山部落。
自那日溟宸走入禁忌山脉,已过去月余。
部落并未恢复往日的“平静”,反而被一种更深沉的不安笼罩。那日的恐怖嘶吼与天地异象,以及溟宸挣脱束缚、走向绝地的身影,如同噩梦,烙印在每个族人心头。
老祭司日渐沉默,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他每日都会登上部落最高的了望台,忧心忡忡地望向那片死寂的黑色山脉,手中紧握的骨杖冰凉。
他在恐惧。恐惧那被他们献祭的“灾星”并未死去,恐惧那山脉中的恐怖存在会因他而降下更大的灾祸。
这一日,正当午时,天色却莫名昏暗下来。
并非乌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的灰霾,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黑山部落及其周边的山峦。
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自山脉之外响起,打破了山间的死寂。那不是野兽的嘶嚎,而是某种经过打磨的、属于文明的造物发出的声音。
了望台上的老祭司脸色骤变,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恐:“是……是‘雾狼旗’!快!紧闭寨门!所有战士上墙!”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部落。妇孺惊叫着躲回石屋,战士们则慌忙拿起粗糙的骨矛石斧,冲向那用巨木和岩石垒砌的简陋寨墙,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恐惧。
“雾狼旗”,乃是活跃于北荒边缘地带的一股凶名昭着的流寇。他们并非蛮荒部落,而是由外界逃亡的罪犯、破落户子弟以及被宗门驱逐的修士混杂而成,手段残忍,精通合击之术,时常劫掠如黑山这般弱小的部落,抢夺粮食、女人以及任何稍有价值的东西。对他们而言,黑山部落不过是一块随时可以啃食的肥肉。
寨墙之外,数十个身影在灰霾中显现。他们身着杂色皮甲,手持制式统一的弯刀,脸上带着残忍而戏谑的笑容。为首一人,骑着一头格外雄壮、獠牙外露的恐狼,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气息彪悍,竟有接近“辟脉”初期的修为波动!在这片贫瘠之地,已是足以碾压的力量。
“黑山的废物们,听好了!”刀疤首领声音沙哑,蕴含着灵力,远远传开,“交出三个月存粮,二十个女人,再献上你们部落那件祖传的‘黑曜石图腾’,老子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否则……今日便屠尽你部,鸡犬不留!”
寨墙之上,老祭司面色惨白,身体颤抖。对方的要求,每一条都是部落无法承受之重。尤其是那黑曜石图腾,乃是部落祭祀山灵的至宝,若交出,部落魂灵便散了。
“大人……能否宽容……”老祭司试图哀求。
“聒噪!”刀疤首领狞笑一声,猛地抬手一挥!
嗖!
一道凌厉的刀气离体而出,化作半月形的寒光,瞬间跨越百步距离,狠狠斩在寨门之上!
轰!
厚重的木制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木屑纷飞。
“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十息之后,破门,屠族!”刀疤首领的声音冰冷无情,宣布着最终审判。
绝望,如同冰冷的黑雪,覆盖了每一个黑山部落族人的心。战士们握紧了武器,眼中是赴死的决绝,却也知道这只是螳臂当车。
十…九…八…
倒计时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个人心头。
七…六…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
嗒…嗒…嗒…
一阵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自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禁忌山脉方向,不紧不慢地传来。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与恐惧,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灰霾弥漫的山道尽头,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的兽皮衣,身形似乎比一月前更加挺拔了一些。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精准。他的手中,握着一柄苍白而弯曲的、造型奇异的骨刀。
是他!
溟宸!
黑山部落的族人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与极度复杂的神情。他没死!他竟然从禁忌山脉中活着走了出来!
而雾狼流的流寇们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还以为来了什么救星,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手里拿的是啥?野兽骨头?吓唬谁呢!”
“小子,滚过来跪下,爷爷给你个痛快!”
刀疤首领也嗤笑一声,并未将溟宸放在眼里。他从溟宸身上,感受不到多么强大的灵力波动(寂灭之力内敛而特殊),只当是部落里又一个不知死活的野人。
溟宸对所有的嘲笑与叫骂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越过了流寇,落在了寨墙之上,落在了那些曾经视他为灾星、欲将他烧死的族人脸上。他们的恐惧、绝望、以及此刻看到他时的那一丝荒谬的希冀,都清晰地倒映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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