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案与军饷案的调查在紧张有序地推进。
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皇帝的首肯,司徒岸与靖王萧景宏暂时抛却私怨,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
秦风与靖王亲兵联手,根据胡三、赵四等人的口供,顺藤摸瓜,又秘密控制了几名兵部、工部的中层官员,线索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多。
而凌无双则几乎埋首在户部如海的账册之中,凭借着过人的细心与对数字的敏锐,一点点剥离着那些精心伪装过的虚假记录,寻找着确凿的证据。
这日傍晚,司徒岸与凌无双在丞相书房内核对最新梳理出的几条关键线索。
窗外晚霞漫天,将房间映照得一片暖融。
“根据胡三一个新招认的中间人供述,有一批通过他流出的优质弓弩,最终似乎流向了京城某位权贵的私人护卫队,而非边军。”
凌无双指着卷宗上的一行记录,眉头微蹙,“此事有些蹊跷,私购军械是重罪,谁会如此大胆?”
司徒岸接过卷宗,仔细看了看,沉吟道:“确实可疑。
此事先记下,待户部这边证据扎实后,一并深挖。
眼下首要还是厘清军饷拨付的关节。”他揉了揉眉心,连续多日的操劳,让他俊雅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疲惫。
凌无双见状,下意识地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几边,动作熟练地提起温着的小壶,为他续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他手边。
又自然而然地拿起他看了一半的、关于北境某个卫所军械损耗异常的报告,低声道:“这份我来核对吧,你先歇息片刻。”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半分刻意,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千百遍。司徒岸抬眸看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并未推辞,只低声道:“有劳。”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王爷,司徒丞相与凌大人正在书房议事。”
“无妨,本王等等。”是萧景宏的声音,他似乎并未离开,就站在门外。
凌无双与司徒岸对视一眼,均有些意外。司徒岸扬声道:“殿下请进。”
书房门被推开,萧景宏大步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身玄色劲装,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书房,将凌无双立于司徒岸身侧、手边放着那杯明显是她刚添的热茶、以及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尽收眼底。
那一瞬间,萧景宏的眼神复杂难辨。
有片刻的怔忡,有一闪而过的黯然,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的释然。
凌无双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报告,微笑着打招呼:“殿下,您回来了?
北境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带着对童年玩伴的熟稔与自然。
萧景宏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脸上重新挂起爽朗的笑容,走到书案前,将一份密封的文书递给司徒岸:“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朔风营以及周边几个卫所近几年军饷接收的原始凭证副本,还有几位将领联名写的陈情书,里面详细记录了每次军饷被拖延、克扣的具体情况和他们的申诉过程。”
他顿了顿,补充道,“都是绝对可靠的证据。”
司徒岸郑重接过,颔首道:“辛苦殿下了。有此物证,户部那边便再难狡辩。”
“分内之事。”
萧景宏摆了摆手,目光再次落到凌无双身上,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以及她与司徒岸之间那无形却牢不可破的联结,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与执念,仿佛也被这满室的暖光与宁静悄然融化。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那笑容不同于往日带着侵略性的豪迈,而是透出一种豁达与真诚。
他看向司徒岸,语气平静而郑重:“司徒丞相。”
司徒岸抬眼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本王……”
萧景宏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本王或许与你政见不合,性子也南辕北辙,此前多有得罪。
但在清查此案、整顿边军后勤一事上,本王信你之能,亦敬你之诺。”
他话锋一转,目光坦然地看向凌无双,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兄长般的温和,“至于双妹妹……”
凌无双微微一怔,看向他。
萧景宏看着她,眼中是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欣赏与祝福:“你长大了,不再是边关那个需要本王护着的小丫头了。
你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选择,更有……能与你并肩同行、护你周全的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司徒岸。
司徒岸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眸色深沉地看向萧景宏。
凌无双心中动容,她明白萧景宏话中的深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殿下,我……”
萧景宏却抬手制止了她,笑容爽朗依旧,却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温和:“什么都不必说。本王都明白。”
他走到凌无双面前,如同幼时那般,想像以前一样拍拍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却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力道适中,带着纯粹的鼓励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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