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的手指,在刀柄上绷出青白的筋。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将战刀狠狠掼在地上。
铁刃砸进土里的闷响,他沙哑着重复:“少将军,战死了?”
虽然王泽知道,马祥麟最后的结局。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同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心痛?
到底是秦加月,残留的意识在悲痛?还是说自己被带入,内心真的感到悲伤,无法承受这个噩耗。
他打开包裹中的册子,发现是一本花名册。至于上有火漆的信,自然是马祥麟给母亲的绝笔信。
“逃出来的兄弟说……说北门破时,少将军他……”
沈砚秋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沙砾。
“放屁!”
一声暴喝从队列后炸开,马兹良快步飞奔而来。
他双眼放出摄人的血光,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少将军一身武艺,怎么可能……”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却被自己带血的唾沫呛住。他比谁都清楚,襄阳北门有多么凶险。
可以想象叛军堆尸成山,也要往里冲的架势。马祥麟武艺再高,纵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将军,我等拜见将军。我们……呜呜呜……”
身后的几人赶上来,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看着这一群死里逃生,浑身伤痕累累的弟兄。王泽亲自上前,扶起缺了左耳的汉子。
同时对所有人,开口劝说道:“起来,都起来。诸位兄弟,都起来!”
“快,给兄弟们拿些包谷粑。另外再找军医,给大家疗伤。”
恢复理智的马兹良,朝辎重队招招手吩咐道。
将绝笔信与花名册,递给身边的马兹良。王泽看向缺耳汉子:“兄弟怎么称呼,隶属于哪个营?”
“回……回禀将军,小的叫谭志虎,隶……隶属于忠州营。
本来一直跟随少将军,清晨才被调配给陈忠副将军。跟随他一起前往支援西门,替换下帮忙守卫的民壮。
那个晓得与少将军一别,竟然成了天人永隔。
虽然大家都抱有,必死的决心。但还是心痛,心痛啊!!!”
手里的包谷粑还没吃,谭志虎再一次哭成泪人。
王泽耐心等待,等他稳定情绪。接着才仔细询问,关于襄阳城内的信息。
而此时白杆兵们,都在忐忑的等待着。
有的群情激愤,嚷嚷着要杀进襄阳城。为战死的兄弟们,以及少将军报仇。
而有的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撤军回石柱?
这个结果并没有等太久,也就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王泽就已经了解完,关于襄阳城的布局信息。
他手持长枪站在高处,抬头环视一眼自己的军队。随后一脸凝重的喊道:“白杆子弟兵听令,家有老父母者出列。”
队列中一阵骚动,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疑惑归疑惑,还是走出了几十人。
“家中独子者,出列。”看了一眼出列的人群,王泽继续大喊。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又有几十人走出队列。
王泽点点头,接着继续喊道:“家有妻儿者,出列。”
听到这里,士兵们已经明白了,将军此为何意。虽然已经听清,却没有人再走出来。
看到队列里,没有人走出。甚至还有人做出,返回队列的举动。
王泽脸上有些动容,再一次大声吼道:“家有妻儿者,出列!”
队列中,传出嘈杂的议论声。等待了许久,才走出寥寥数十人。
看了一眼队列里的人,又看了看走出来的人。王泽停顿一下喊道:
“凡出列者,随副统领接应。其余子弟兵,随我进城!”
“将军,我们是弟兄。一辈子都是兄弟!”
沈砚秋摇头笑了笑,直接走回队列之中。
其他人也毫不犹豫,纷纷返回队列。并且起身喊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好,很好。那诸位便随我,去闯一闯龙潭虎穴!”
王泽点点头,心里的热血在燃烧。一声令下,便要率军进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
“将军”
参军周明远从辎重队里钻出来,羊皮袄上还沾着草药渣:“襄阳城已破三个时辰,叛军正在清城。此刻进城,无异于……”
“无异于什么?”
王泽猛地转头,猩红的双眼瞪过去。沉声说道:
“等着叛军,把少将军的首级挂在城门上?还是等着野狗,啃食陈副将军他们的尸骨?”
周明远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叛军有二十几万人,就咱们这点人……”
“是啊,将军。去不得,去不得啊!”
另外一名参将,李维也同样反对。并且还劝说道:“咱们玉垒营,本就只有五千人。您此次带出来的,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
昨日遭遇埋伏,突围损失惨重。就算找回辎重队,又寻回放弃的战马。
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千人。
再加上留守接应,准备撤退方案。真正能够进城的,不足一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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