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茶泪滑过彩塑泥胎冰冷的脸颊,留下微痒的湿痕。苏织云被困在肋侍菩萨的躯壳中,动弹不得,唯有意识在凝固的彩塑内疯狂嘶喊。这滴泪,带着崔九娘残存的生命气息与不屈的茶魄,如同灼热的油,烫在她被禁锢的灵魂上。
“九娘……” 她无法发声,只能在心中悲鸣。这泪,是求救的信号,是最后燃烧的火种!
仿佛感应到了苏织云灵魂的呐喊,那滴悬在泥塑菩萨眼角、将落未落的茶泪,轻轻一颤!
它并未滴落尘埃,而是如同拥有生命,沿着彩塑光滑的面颊,极其缓慢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向下流淌**!
泪痕所过之处,冰冷坚硬的彩塑泥胎,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软化、溶解!留下一条极其细微、却闪烁着微弱碧绿茶光的——**液态痕迹**!
泪痕流淌的方向,并非地面,而是彩塑菩萨托在胸前、那被塑造成净瓶形态的——**九曲笼残骸**!
茶泪,如同归巢的溪流,精准地汇入那残破的“净瓶”瓶口!
就在茶泪汇入瓶口的瞬间——
嗡!
那早已黯淡、嵌入崔九娘彩塑胸口的九曲笼残骸本体,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灵魂,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燃烧生命本源的——**碧绿血焰**!
“呃啊——!” 崔九娘才塑那低眉垂目的宁静面容瞬间扭曲!剧痛穿透泥胎的禁锢,直达灵魂深处!构成她彩塑身体的泥胎在血焰的灼烧下,发出细密的龟裂声!
“还不够……不够!” 一个破碎而疯狂的意念从崔九娘彩塑中炸开,“这点泪……这点火……煮不沸这死窟!”
她彩塑的双手,原本以拈花姿态固定在胸前,此刻竟在碧绿血焰的冲击下,猛地挣脱了部分泥胎的束缚!左手依旧死死扣住那燃烧的“净瓶”(九曲笼残骸),右手则化作一道燃烧着血焰的残影,狠狠抓向自己彩塑的——**心口**!
噗嗤!
燃烧的右手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钎,深深刺入泥胎心口!
“以吾心血……为薪!以吾残魄……为引!” 崔九娘彩塑在剧痛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九娘……煮——佛——窟——!!!”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由燃烧的心头血与碧绿茶魄血焰混合而成的——**血茶光焰**,从她刺入心口的右手指尖,如同高压水枪般,狠狠喷射而出!
目标,并非敌人,而是这禁锢着他们的莫高窟45窟——那布满《山海经》岩画的——**冰冷洞壁**!
血茶光焰狠狠撞在描绘着西王母仪仗的岩画区域!
没有爆炸,没有燃烧。
只有一种**无声的、极致的融化与唤醒**!
嗤——!
被血茶光焰击中的坚硬岩壁,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坚冰,瞬间变得**柔软**、**透明**、甚至……**开始流动**!岩石的质感消失,化作一片荡漾着碧绿与血色光晕的——**液态壁面**!岩壁上那些古老的岩画线条,在液态壁面中扭曲、拉伸、变形,如同沉睡的灵魂被强行唤醒!
血茶光焰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液态化的洞壁上激起一圈圈急速扩散的涟漪!
涟漪扫过之处,壁画的内容飞速变幻!
伏羲女娲交尾图融化、重组,化作金戈铁马的战场!
精卫填海的悲鸣被战鼓号角取代!
西王母的鸾驾仪仗扭曲、变形,成为猎猎飘扬的战旗!
当涟漪扩散到洞窟最深处、最宏伟的那片壁画时——
整面液态化的洞壁猛地一震!
一幅全新的、庞大到占据整个墙壁的画卷,在碧绿与血色的光晕中清晰地呈现出来:
黄沙漫天,烽烟蔽日!一支庞大的军队正踏着滚滚烟尘,浩荡前行!军队前方,一位顶盔贯甲、手持长槊的威猛将军,跨坐在雄健的战马上,目光如炬,直视前方!他身后,是无数盔明甲亮、刀枪如林的骑兵方阵!战旗猎猎,上书一个巨大的“张”字!军阵上空,祥云缭绕,飞天奏乐,佛光普照!
正是敦煌壁画中的旷世杰作——《张议潮统军出行图》!此刻,它在崔九娘以生命血茶煮化的液态壁面上,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归……义……军……” 一个模糊而充满战意的意念,从液态壁画深处传来。
紧接着——
唏律律——!!!
一声裂帛般的战马嘶鸣,猛地从壁画中炸响!
只见壁画最前方,那位威猛的张议潮将军,他胯下那匹雄健的枣红战马,前蹄猛地高高扬起!马头高昂,鬃毛如同燃烧的火焰!更令人震撼的是,这匹战马的双眼,竟爆发出与崔九娘血茶光焰同源的——**碧绿火焰**!
“大唐——归义——!!!”
一声震彻灵魂的无声呐喊在洞窟内回荡!
那匹燃烧着碧绿火焰的枣红战马,前蹄轰然落下——不是踏在壁画上,而是狠狠踏在了液态壁面与真实空间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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