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的“归”字在虚空中凝成的刹那,时空乱流竟为之一滞。那墨迹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每一笔都沉甸甸地压在所有奔涌的碎瓷裂痕上。苏织云紧握着那支笔毫温润如玉、笔杆却缠绕着血丝纹路的毛笔,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搏动——像是笔管中囚禁着另一个心跳,正与她掌心血脉共振。
“曹公……”她喃喃低语,这文气磅礴的笔,分明是那未竟巨着的残魂所化!
突然,那饱蘸浓墨的笔毫剧烈震颤起来,竟自行从她手中挣脱!笔杆上缠绕的血丝纹路骤然发亮,如熔岩奔涌。一道半透明的虚影自笔端升腾而起,青衫落拓,眉目间锁着千古遗恨,正是曹雪芹!他伸出虚幻的手,一把握住那支悬空的笔——那支由谢知音断臂所化、承载着血誓与归愿的笔!
“痴儿!”曹雪芹的虚影发出一声穿越时空的浩叹,目光扫过在碎瓷风暴中沉浮的众人,最终定格在苏织云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归处亦是劫起处!这‘归’字,老夫替你们…炸开!”
话音未落,他握着那支血纹毛笔的虚影手臂猛地一沉,笔锋悍然刺向刚刚凝成的“归”字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无声的、极致的**湮灭**。
笔尖触及墨字的瞬间,那凝聚了谢知音断臂之力、苏织云死生同归之誓、以及曹雪芹毕生文魄的“归”字,连同那支古朴的毛笔本身,轰然爆裂!
爆开的不是火焰,不是能量乱流,而是——**文明本身最璀璨的光影**!
亿万点光尘从爆裂的中心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崩塌的碎瓷空间。每一粒光尘都在急速膨胀、拉伸、变形,勾勒出早已失落或正在挣扎的**非遗精魂**!
**苗绣的银凤**最先振翅而出!它由无数细密的湘西苗银丝线编织而成,每一片翎羽都闪烁着赶尸铃般冷冽的幽光,长喙张开,发出无声却撼动灵魂的嘶鸣,卷起的尾羽风暴扫过之处,狂暴的碎瓷竟被暂时冻结、驯服。银凤清唳着,巨大的身影掠过崔九娘身侧,冰冷的银光映照出她眼底瞬间闪过的前世——湘西山寨里,年轻的她赤着脚在染缸旁奔跑,母亲将刚染好的靛蓝布匹披在她身上,笑容比山泉还清亮。那布匹上的蜡染纹路,赫然正是如今缠绕在她断臂上的茶毒封印雏形!
紧接着,**侗锦的蓝龙**咆哮着撕裂光尘!它的身躯由无数靛蓝、深紫、墨黑的侗族织锦层层盘绕,龙鳞是细密的“八角花纹”与“太阳纹”,龙睛则是两团燃烧的侗族大歌音符!蓝龙夭矫腾空,所过之处,混乱的时空碎片被侗锦独特的经纬结构强行梳理、编织,形成短暂稳定的通道。它在谢知音头顶盘旋,龙息喷吐的音符光雨洒落,谢知音瞳孔骤缩——音雨中,他清晰无比地看到自己的“前世”:琅嬛秘境深处,古琴“绝弦”的琴弦竟是从一个被钉在玉璧上的侗族歌者脊椎中生生抽出!那歌者空洞的眼窝,正流淌着此刻蓝龙眼中一模一样的音符火焰!而他的手指,正沾着温热的骨髓,冷漠地调试着琴弦的音准!
最后,**苏绣的金凰**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浴光而生!它通体由亿万根细若发丝的金线、血线、掺杂着星尘的丝线绣制而成,每一根羽毛的尖端都跳跃着细小的、源自《天工开物》的织造符文。金凰展开足以遮蔽星穹的羽翼,发出一声清越穿云的啼鸣,带着一种母性的、庇护万物的磅礴意志。它巨大的羽翼温柔地拂过苏织云和她怀中仍在碎瓷流中沉浮的婴儿创世。金光笼罩的瞬间,苏织云眼前轰然炸开两幅画面:一幅,是幼小的自己坐在苏家绣坊高高的绣架下,仰头看着姑姑苏檀(未来的焚天谷主之妻)以指为针,引动月华在素绢上绣出星河倒影,姑姑指尖流淌的温柔,正是此刻金凰羽翼的光辉;另一幅,却冰冷刺骨——焚天谷底,巨大的“人尸绣架”上,姑姑的躯体被无数冰冷的金属丝线穿透、绷紧,双眼空洞,皮肤上正被强行绣着那幅窃取天机的“窃天锦”!而操控丝线的,赫然是身着苗装、眼神癫狂的焚天谷主谢无涯!婴儿创世身上的青纹,在金光中剧烈闪烁,与那“窃天锦”的核心纹路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苗绣银凤、侗锦蓝龙、苏绣金凰!三只由纯粹的非遗文化记忆凝聚的、横跨星穹的巨兽,在这片崩塌的流放空间中肆意绽放!它们的光影交织、碰撞、融合,如同宇宙诞生之初最壮丽的烟火。冰冷的碎瓷被这文明的光辉映照得如同琉璃,狂暴的时空乱流在非遗的威力下暂时平息,仿佛整个虚空都在屏息,观看这场以文明精魂为燃料的盛大葬礼!
“哈哈哈哈!好!好一场烟花!” 顾七嘶哑狂放的笑声陡然响起,压过了无形的文明轰鸣!他的石躯被一片巨大的、边缘锋利的青花碎瓷推动着,正高速撞向那三只巨兽光影交织最炽烈的核心——那是曹雪芹虚影与毛笔爆炸的原点,是此刻所有非遗烟花能量的源泉!那里翻滚着足以焚灭一切的高温文明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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