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母从那规则撕裂的腹中,抓出的那个蜷缩的、笼罩在灰白光晕中的胎儿,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织云、对在场所有知晓苏挽眉其人其事的生灵,最残酷、最恶毒的亵渎与打击。那依稀熟悉的轮廓,那血脉相连却冰冷死寂的感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着织云的灵魂,让她几乎窒息,连思维都陷入了停滞。
“不……这不是……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身体摇摇欲坠,若非一股不屈的意志强行支撑,早已瘫软在地。那不仅仅是她的母亲,那是她精神的支柱,是她所有技艺与信念的源头!如今,源头被污染,被扭曲成了毁灭自身文明工具的一部分,这种冲击,远比**的伤害更加致命。
崔九娘和吴老苗亦是面露骇然与无尽的悲愤,他们能感受到织云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崩溃,却无力阻止,甚至连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虚空之母这一手,攻心为上,狠毒至极。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与心碎之中,就在那虚空胎儿被母体抓出,暴露在所有人视线里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与周围灰白死寂格格不入的色彩,吸引了织云几乎涣散的目光。
在那胎儿蜷缩着、交叠在胸前的小小手掌中,似乎紧攥着什么东西的一角。那是一小块布料,颜色是熟悉的月白,上面似乎还用极细的丝线绣着某种图案。尽管被胎儿的灰白光晕笼罩,尽管那布料本身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虚空的尘埃,但织云绝不会认错!
那是……那是她母亲苏挽眉生前最爱用的一方苏绣帕!帕角上,母亲曾亲手绣下一丛小小的、象征坚韧的兰草!那是母亲的习惯,随身携带自己绣制的手帕,仿佛带着自己的一部分灵魂。
胎儿手中紧攥苏绣帕——正是织云母遗物!
这方手帕,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由母亲被扭曲而成的虚空胎儿手中?是母亲在被吞噬、被扭曲的最后关头,以无上的意志力,将这件蕴含着她最本真灵性与记忆的物件,强行保留了下来,藏在了这新生的、污秽的躯壳之内?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织云几近沉沦的心海!
那不是完全的虚无!母亲……母亲还有一部分,在以这种绝望而惨烈的方式,存在着,抗争着!
仿佛是为了印证织云的猜想,异变陡生!
那方被胎儿紧紧攥着的苏绣帕,似乎感应到了织云那撕心裂肺的注视与呼唤,其上那丛兰草的绣纹,竟猛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却坚定无比的灵光!
下一刻,那方柔软的手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与意志的灵蛇,猛地突然动作!它的一端依旧被胎儿攥着,另一端却如同拥有生命般骤然弹起、延长,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勒住了那虚空胎儿的颈项!
帕突勒胎儿颈!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绞杀,那手帕本身并无多大力量。这是一种意志的显化,一种灵性的反噬!那方苏绣帕上,凝聚的是苏挽眉最纯粹的守护意志、对女儿的爱、以及对苏绣技艺的忠诚!它无法容忍自身,以及自身所代表的母亲最后的痕迹,成为虚空奴役、伤害女儿的工具!
“呃……!”
那一直如同沉睡般的虚空胎儿,在被手帕勒住脖颈的瞬间,竟第一次发出了细微的、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的呜咽声!它周身那灰白的光晕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死寂的气息中,竟强行挣扎出一丝属于苏挽眉本身的、痛苦而决绝的灵性波动!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内部”的反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虚空之母体内因之前雄黄酒毒、非遗灵光反刺而积累的规则冲突与侵蚀!
“嗷——!!!”
一声绝非人类、也非任何已知生灵能够发出的、混合着愤怒、痛苦、以及某种规则崩坏时产生的尖锐噪音的哀嚎,从虚空之母那庞大的身躯中爆发出来!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让下方所有人,包括硅基义军的机甲系统,都产生了剧烈的震荡与不适!
伴随着这声哀嚎,虚空之母那由黑暗与扭曲规则构成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自内而外地焚烧起来!
母体哀嚎**!
那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呈现出混沌色彩、仿佛能燃烧规则本身的概念之火!火焰从她“腹部”的裂口、从她“手掌”冒烟处、从她被灵光虚影刺中的“心口”汹涌喷出,迅速蔓延至全身!
在这毁灭性的焚烧中,她那宏大而漠然的意志变得混乱、破碎,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流星般溅射:
“契约……反噬……卑贱的……蝼蚁……竟敢……”
契约...反噬...
她似乎在指控某种违背约定的行为,指责那源于苏挽眉残留意志的反抗,引动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连她都不得不承受的惩罚机制!
混沌的火焰越烧越旺,虚空之母那庞大的身影在火焰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瓦解,回归那纯粹的、无意识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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