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带着凤清夜,向着那镜面般“水面”的中心,法则之树投影的正下方走去。
越是靠近中心,脚下那漆黑的“水面”便越是呈现出一种非同寻常的特性。它并非液体,也非固体,踏足其上,传来的是一种虚无与沉重交织的矛盾感,仿佛行走在存在与不存在的边界。倒映在其中的星辰光点与法则流束,都显得扭曲、不真实,如同隔着一层泪眼朦胧的薄纱观看世界。
而当他们最终来到法则之树投影正下方的位置时,凤清夜看到了那所谓的“归墟之眼”。
那是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孔洞”。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坑洞,而是空间与法则的“缺失”。它就那样突兀地存在于镜面之上,其内并非黑暗,而是一种比黑暗更深邃、比虚无更彻底的“无”。目光投入其中,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看不到”这个概念本身,都仿佛要被其吞噬。神识稍微靠近,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切断、湮灭,连一丝反馈都无法传回。
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终结”、“回归”、“寂灭”的意蕴,如同无形的潮汐,从中缓缓弥漫开来。这意蕴并非恶意,而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法则显化,是万物最终的归宿。
站在边缘,凤清夜便感到自身的生机、灵力、乃至神魂念头,都产生了一种不由自主要向那孔洞中流淌而去的趋势。她体内的混沌内景剧烈震颤,传来强烈的警示,那并非它目前所能包容和衍化的力量层次!
“归墟之眼,万物终末之地,亦是一切的起点。”墨羽的声音低沉,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回荡,“不死火种,乃是在极致的毁灭与死寂中,于归墟尽头意外孕育出的一缕悖逆法则的‘生’之奇迹。它不在他处,便沉眠于此眼之底,承受着无尽归墟之力的冲刷与磨砺。”
他看向凤清夜,斗篷下的目光无比凝重:“欲得火种,必入归墟。此路,我无法陪你。归墟之力,排斥一切已‘存在’之物,越是强大的存在,引发的排斥与同化便越是恐怖。我若踏入,顷刻间便会引动整个归墟之眼的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凤清夜心中一震,看向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孔洞。连墨羽都无法踏入?要靠她自己下去?
“唯有你,”墨羽继续说道,“你初辟混沌内景,身具涅盘本源,于这生死交界之地,你的‘存在’状态最为特殊,介于‘有’与‘无’之间,或有一线生机,能短暂承受归墟之力的侵蚀,抵达火种沉眠之处。但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时间极其有限。在内景被归墟之力彻底同化、你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之前,必须找到火种,并以其为引,逆冲而出!”
这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中寻求那唯一的生机!
凤清夜看着那令人绝望的归墟之眼,心脏剧烈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直面终极的决绝。她一路行来,历经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这涅盘重生的一线契机吗?岂能在此退缩!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都带着归墟的冰冷。她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巅峰,混沌内景缓缓旋转,涅盘真火在经脉中引而不发。
“前辈,我该怎么做?”
“跳下去。”墨羽言简意赅,“以混沌内景护住核心真灵,收敛所有生机与外放之力,将自己想象成归墟的一部分,随波逐流,直抵尽头。能否找到火种,能否抓住它,能否逆流而归,皆看你自身的造化与意志。”
没有更多叮嘱,因为任何经验在此地都可能是谬误。
凤清夜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法则交织的奇异空间,看了一眼身旁深不可测的墨羽。然后,她不再犹豫,纵身一跃,如同扑火的飞蛾,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归墟之眼!
在她身影没入的刹那,那归墟之眼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仿佛只是吞噬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墨羽静静地站在边缘,凝视着那永恒的“无”,斗篷下的身影仿佛与这片寂静的空间融为了一体,唯有那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知道,这或许是凤清夜此生最大的劫难,亦是她真正蜕变的开始。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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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归墟之眼的瞬间,凤清夜感觉到的并非下坠感,而是一种“剥离”感。
声音、光线、气味、触感……所有外在的感知瞬间消失。甚至连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扭曲,最终瓦解。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灵力的流动,感觉不到混沌内景的旋转。唯有一点凝聚了所有意志、记忆与本源的“真灵”,在混沌内景最后力量的包裹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微弱烛火,在这片纯粹的“无”中沉浮。
周围并非黑暗,而是“空”。一种连“空”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绝对虚无。
归墟之力无处不在,它并非主动攻击,而是如同水往低处流般,自然地进行着“同化”。凤清夜的“存在”,在这里如同滴入大海的墨滴,正在被迅速稀释、分解,要回归那最初的、无差别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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