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的波光在陆离离去后许久,仍在青瑶眼底微微荡漾。他留下的警告与那关于“荒”的恐怖描述,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在她刚刚因获得力量而略显躁动的心绪上,迫使其迅速冷却、沉淀。
“主上”、“荒”、“钥匙”……这些词汇背后所代表的,是足以倾覆王朝、乃至危及世界本源的巨大阴影。而她,沈青瑶,已不再是那个可以游离于漩涡之外的旁观者或棋子。星核在体,她本身就成了风暴眼的一部分。
陆离的“软禁”看似限制,实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至少在皇帝朱瞻基做出决断之前,她需要这块西苑的“孤岛”来消化力量,理清思绪。
返回花房的路上,青瑶刻意放慢了脚步,将更多心神用于体悟体内那枚缓缓旋转的星核。它不再像初入体时那般狂暴,变得温顺而内敛,如同心脏般规律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泵出精纯浩瀚的星辰之力,无声无息地滋养强化着她的肉身与神魂。她对太阴星力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心念微动,便可引动周天星辉,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脚下地脉中那些古老能量脉络的微弱流淌。
这种力量提升带来的不仅是安全感,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星辰之眼牺牲自我送出星核,绝不仅仅是为了让她自保。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钱公公的“失踪”在司苑局内部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澜,但很快便被上面压下,只以“急病暴毙”草草了结,并未掀起太大风浪。显然,无论是陆离还是其他有心人,都暂时不想将西苑的异动公之于众。
青瑶乐得清静,每日依旧扮演着木讷的花房宫女,暗中却抓紧每一刻熟悉、掌控星核的力量。她尝试着将星辰之力运用于各种细微之处——精确控制一滴水珠的轨迹,让一片枯叶按照她的心意旋转飘落,甚至尝试与花房中那些普通的花草建立一丝微弱的灵性沟通。
她发现,融合了星核之后,她的太阴星力似乎多了一种“赋予”和“共鸣”的特性,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毁灭与净化。这让她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青瑶正佯装清扫花房外的落叶,一阵不同于宫中侍卫、也不同于锦衣卫的整齐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约十余人、身着深蓝色云纹官袍、头戴进贤冠的官员,在一名司苑局管事太监的引领下,正向花房走来。
这些官员气质儒雅中透着精干,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周身隐约流转着一种与文气类似却又更加缥缈玄奥的能量波动。他们的袍角,都用银线绣着一个独特的标志——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楼阁,楼阁上方点缀着七颗星辰。
司天监的人!
青瑶心中微凛。司天监掌观察天象,推算历法,祭祀礼仪,虽不直接参与朝政,但地位超然,历代监正皆是皇帝极为倚重的近臣。他们此时来到这西苑偏僻花房,目的不言而喻——定然是前几夜林中的星辰异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她立刻低下头,手中扫帚不停,做出惶恐不安的模样。
那队官员在花房前停下脚步。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隐有精光流转的中年官员,其官袍上的云纹更为繁复,显然地位最高。
引路的管事太监赔着笑脸对那中年官员道:“严监副,这就是那晚异光出现的大致区域了,这花房是离得最近的屋舍。”
严监副微微颔首,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尺子,缓缓扫过花房、周围的林地,最后落在了垂首而立的青瑶身上。
“这宫女是?”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监副,她叫青儿,是前些日子刚调来负责照料这处花房的,那晚……她应该就在房里。”管事太监连忙回答。
严监副踱步走到青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起头来。”
青瑶依言抬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畏惧,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严监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她周身,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在他的灵视之中,眼前这宫女气息微弱,体质寻常,并无任何修炼的痕迹,与那夜引动如此磅礴星辰异象的存在简直有天壤之别。
但司天监的“周天星仪”绝不会出错,那晚的星辰之力爆发点,确实就在这附近。而且,残留的星辰波动极其精纯古老,绝非寻常修士或法器所能引动。
“那夜子时前后,你可曾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严监副问道,语气依旧平淡。
青瑶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怯生生地回道:“回……回大人,奴婢那夜睡得沉,不曾看到什么。只是……只是好像听到后院林子里传来几声很大的响动,像是……像是打雷,又不太像,然后好像有光闪了一下,奴婢胆小,没敢起来看……”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睡得沉”和“胆小”,符合她表现出来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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