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围的暗流诡谲,折戟沉沙的消息如同带着冰碴的寒风,刮过南荒几大势力的高层心头。一时间,明面上的试探偃旗息鼓,连山门外那些伪装拙劣的樵夫货郎都少了许多。
但贪婪如同跗骨之蛆,岂会轻易消退?表面的平静下,是更深沉的算计与酝酿。
阴傀宗,万兽山,乃至一些闻讯而动、实力稍逊却同样野心勃勃的宗门,都将目光死死锁在了青云宗,锁在了那间神秘的破茅屋上。他们在等,等一个更好的时机,或者,等一个足够分量的“出头鸟”。
这份山雨欲来的压抑,却丝毫未曾影响到禁地内的宁静。
李逍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推开门,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眯着眼看了看天色。阳光金灿灿的,没什么云彩,是个晒被子的好天气。
他转身回屋,抱出那床跟了他不知多少年、颜色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模样、还散发着一股混合了霉味、阳光味和他自身气息的破旧被褥。
被褥很沉,主要是里面结块的棉絮吸足了潮气。他吭哧吭哧地抱着,走到茅屋前那几根歪歪扭扭、但还算结实的晾衣竿前——这是他之前为了方便晾晒裤衩和汗衫,随便砍了几根竹子搭起来的。
他踮起脚,费力地将沉甸甸的被褥搭上竹竿,然后仔细地展开,拍打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又这里拽拽,那里拉拉,力求让每一寸布料都能享受到阳光的抚慰。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微微见汗。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后退两步,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破旧的被褥在阳光下舒展,散发着一种……生活的气息。
“嗯,挺好。”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感觉刚才一番劳动,似乎把昨晚积攒的那点精神头又用完了。他琢磨着,是回屋睡个回笼觉,还是先去厨房看看今天份的烧鸡送到没有。
就在他犹豫是“先睡”还是“先吃”这个重大人生抉择的当口——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整个青云宗,方圆百里,大地微颤,天空的光线陡然一暗!无数繁复、阴森、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凭空浮现,瞬间爬满了青云宗外围的虚空,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牢笼!
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死煞气,如同实质的墨汁,从那些符文中弥漫出来,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绿色,连阳光都无法穿透!刺骨的寒意降临,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修为稍低的弟子只觉得气血凝滞,魂魄都仿佛要被冻结、撕扯出去!
“九幽锁魂大阵!”凌云殿内,青云宗主骇然失色,猛地站起,“是阴傀宗的镇宗大阵之一!他们……他们竟然将此阵都搬来了!”
这大阵凶名赫赫,一旦成型,便能隔绝天地灵气,汲取阵内生灵魂魄精气,化为一滩脓血!乃是阴傀宗用来对付生死大敌的绝杀手段!
几乎在同一时间。
“吼——!!!”
另一侧天空,传来无数妖兽疯狂的咆哮!黑压压的妖云席卷而来,遮天蔽日!妖云之中,隐约可见体型庞大的赤焰妖虎、肋生双翼的插翅雷狼、口吐毒瘴的百足蜈蚣……成千上万,气息暴戾!为首的,正是万兽山那位魁梧大汉,他脚踏赤焰妖虎,手持一柄白骨号角,周身煞气冲天!
“万兽屠灵阵!”一位长老声音发颤。
这是万兽山驱策麾下凶兽,以战养战,凝聚无边血煞之气的战争杀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两大凶阵,一左一右,如同两柄巨大的铡刀,向着青云宗狠狠合拢!看这架势,分明是不再试探,要行那雷霆一击,将整个青云宗连同那秘密,一并抹去!
“结阵!迎敌!”青云宗主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体内元婴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所有长老、弟子,明知不敌,也纷纷红了眼睛,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的瞬间——
“咦?”
一个带着点疑惑,还有点被打扰了抉择的不爽声音,轻轻响起。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漫天鬼哭狼嚎和妖兽咆哮,清晰地传到每个人,乃至每个布阵者的耳中。
只见禁区茅屋前,李逍遥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刚晾好的被褥。
那漫天弥漫的阴死煞气,那狂暴席卷的血腥妖云,似乎……影响了他晒被子?
天空被大阵弄得阴沉沉的,光线不好,被子晒不干爽,会有潮气。而且那鬼哭狼嚎和妖兽臭气,要是沾染到被褥上,晚上还怎么睡?
李逍遥觉得很糟心。
他抬头,看了看左边那爬满绿色符文的阴暗天幕,又看了看右边那妖气滚滚、张牙舞爪的兽潮,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搞什么,乌烟瘴气的。”
他嘟囔了一句,然后,像是觉得被褥摆放的角度还不够完美,又或许是想调整一下让被褥能避开那些“污浊”的气息,他伸出手,对着那床破旧的被褥,轻轻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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