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妻妾们逼宫 第144章 柳丝暗度江南信

春深日暖，庭院里的海棠已谢，枝头缀满了青涩的果实。陈府家学塾堂内，却是一派与窗外生机勃勃的春意截然不同的沉静气息。须发皆白的老先生正襟危坐，手持一卷古籍，声音舒缓而苍劲，为堂下唯一的学子——陈安，讲解着《山海经》中的奇闻异志。

“……又西三百七十里，曰不周之山。山形有缺而不合，故名曰不周。传言共工怒触，天柱折，地维绝，故天地倾颓，洪水滔天……”老先生捋着胡须，语调抑扬顿挫，“后有女娲氏出，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陈安双手托腮，听得入了神。那些开天辟地、神灵争斗的故事，远比《千字文》、《弟子规》更吸引他稚嫩的心灵。他尤其对“女娲补天”的故事感到惊奇，忍不住举手发问：“先生，天破了真的能用石头补好吗？那些五色石头，是不是像娘亲妆匣里的宝石一样好看？”

老先生呵呵一笑，耐心解释道：“此乃上古传说，意在颂扬先民不畏艰险、造福苍生之德。五色石非凡物，乃天地精气所钟，有稳固乾坤之能。书中亦载，‘息壤’者，可自行生长，湮塞洪水，亦是神异之物。安哥儿可知，这天地万物，看似稳固，实则皆有脉络气机维系，如同人体经络，一旦受损，便需寻得对症之‘药石’，方能修复如初。”

“脉络……气机……”陈安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小脑袋里却浮现出爹爹书房里那幅巨大的、画满弯弯曲曲线条的地图，他隐约觉得，那地图上的线条，似乎也和先生说的“脉络”有些像。他喃喃自语道：“那……要是大地的脉络受伤了，是不是也要用特别的‘石头’去补呀？”

孩童无心的一句稚语，声音虽轻，却让一旁随侍、正默默旁听陪读的秦若兰心中微微一动。她精通医理，对人体经络气血运行了然于胸，此刻听到儿子将天地脉络与人体经络相比，又联想到夫君近日对江南地脉异动的极度关注，不禁生出一种玄妙的感应。她抬眼望向窗外南方天际，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临波府，“汇通商号”的后堂密室内，大掌柜赵四海正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反复核对着手中几页薄薄的纸笺，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纸上所载，是他动用重金、拐了好几道弯，才从“漕运联保”一个因赌债被拿住把柄的核心账房口中，撬出的惊天秘闻。

账房透露，“漕运联保”近半年来，资金流水异常庞大，远超其正常漕运收入，且有多笔不明巨款，通过隐秘渠道，汇入京城某个与宫内宦官关联极深的银号。更骇人的是，数月前，确有一位气度阴柔、嗓音尖细的“贵客”秘密抵达临波府，并非下榻府衙或客栈，而是直接被“漕运联保”会长接入其位于潋滟泽深处一座私人岛屿上的别院居住。其间，会长曾多次密令心腹，暗中搜集泽中特定水域的水文泥样、乃至深埋泽底的某种特殊“青黑色胶泥”，并重金聘请了几位看似风水先生、实则行踪诡秘的方外之人，在泽中几个隐秘地点进行某种类似“祭祀”或“布阵”的仪式。账房曾偶然听到会长醉后失言，说什么“龙眠之地……惊醒……大富贵……改天换日……”等只言片语，令人心惊肉跳。

赵四海不敢怠慢，立刻将所得信息用密语重新誊写，封入特制的细小竹管，交由绝对可靠的信鸽，连夜飞往京城。他知道，这些消息一旦为真，牵扯的将是泼天的大案。

两日后，这封密信几经辗转，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柳如烟手中。她于内室屏退左右，独自展信细读，越看脸色越是凝重。信中所言，与她之前猜测的官商勾结、利益倾轧截然不同，竟隐隐指向了更为骇人听闻的范畴——窃取龙脉气运！那“青黑色胶泥”、神秘的方外之人、以及“龙眠之地”的醉话……无不与某些禁忌传说暗合。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密信小心藏好。此事关系太大，她需立即告知夫君，但必须万分谨慎，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她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前往书房，而是命心腹丫鬟去请陈铭，只说有紧要的江南商事需当面商议。

陈铭正在书房中对着那幅江南舆图沉思，听闻柳如烟有请，且事关江南商事，心知必有要事，立刻起身前往柳如烟所居的“锦绣阁”。

阁内熏香袅袅，柳如烟屏退众人，见陈铭进来，立刻将密信呈上，低声道：“夫君，江南来的消息，事关重大，妾身不敢擅专。”

陈铭接过密信，快速浏览，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信中的内容，不仅印证了他之前的诸多猜测，更揭示了对方具体的手段和目标——他们竟是想通过某种邪术，窃取甚至篡改潋滟泽龙脉的气运！这已不是简单的政斗，而是动摇国本的弥天大罪！

“好！好一个‘漕运联保’！好一个京城‘贵客’！”陈铭冷哼一声，眼中杀机毕露，“他们果然是在打龙脉的主意！”

“夫君，此事……”柳如烟面露忧色。

“如烟，你立了大功！”陈铭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此信至关重要，让我看清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沉吟片刻，道，“你让赵四海继续暗中监视，但务必更加小心，绝不可暴露。另外，设法查清他们搜集那种‘青黑色胶泥’的具体用途，以及那些方外之人的来历。”

“妾身明白。”柳如烟点头应下。

陈铭拿着密信回到书房，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对方计划之周密、野心之庞大，远超他的预估。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铺开纸笔，准备给江南的暗卫下达新的指令。

就在这时，秦若兰端着安神茶走了进来，见夫君眉头紧锁，轻声将今日陈安在学堂上那句“大地脉络受伤也要用石头补”的童言稚语当作趣事说了出来，本想缓和一下气氛。

不料陈铭闻言，执笔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骤然爆射出惊人的光芒！

“大地脉络……对症药石……五色石……息壤……”他喃喃自语，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山海经》传说、龙脉异动、对方搜集特殊胶泥、“祭祀布阵”……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儿子一句无心的稚语奇异地串联了起来！

难道……对方寻找的那种“青黑色胶泥”，就是传说中可用于“稳固地脉”的某种类似“息壤”的异物？他们并非要破坏龙脉，而是想用一种邪门的方法，窃取甚至“嫁接”龙脉气运？！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在陈铭心头。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盯住舆图上潋滟泽的位置。

若真如此，对方的图谋，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