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安城已是深秋。在紧张的备赛节奏中,周末如期而至。
这个周末,便是之前陆野提过的‘外语环境更纯粹’的慈善晚会。
陆野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两套剪裁合身的崭新正装。
当他换上那套深灰色西装,取下平日那副学生气的细框眼镜,将头发向后梳时,露出完整额头和眉眼时,某种被刻意压抑的气质挣脱了出来。少了几分刻意营造的温和,多了几分属于成年男性的锐利与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贵气,与他平日示人的温和形象判若两人。
他递给陆过的,则是一套设计简约的黑色立领制服。布料挺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腰线和笔直的背脊,褪去了几分学生的稚嫩,多了些许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干净的诱惑力。
陆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这套衣服是否真的与少年融为一体。最终,他还是抬手,指尖掠过陆过颈侧温热的皮肤,替他正了正那象征性歪斜的领口,动作熟稔得像在完成一个必要的步骤。
“跟着我。”他低声说,语气是惯常的冷静,声线比平时更低沉。
晚会设在市中心的顶级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中浮动着香槟与昂贵香水的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与之前他们打工的商务酒会又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陆野显然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他从容地带着陆过穿梭其间,偶尔用流利得体的外语与相识之人寒暄几句,姿态不卑不亢。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当江家的人出现在会场入口时,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江氏总裁江景行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一副商业精英的黑西装,气场迫人,而他臂弯里挽着的,正是本该在首都的江叙白。他不知何时回了安城,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着江氏地产的故事,猜测着他或许是为了后天的生日宴会。
江叙白个子不高,身形更似林秀香,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眉眼精致,带着一种被娇养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张扬。他的目光在场内扫视,很快便精准地锁定了陆野,以及他身边的陆过。表情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打量,以及一丝居高临下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混杂着一丝隐秘的挑衅的笑意。
陆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指尖在酒杯上轻轻叩击,内心一片冰冷的嘲讽。他迎着江家人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姿态无可挑剔,却透着冰川般的距离感。
江景行的目光在陆野身上停留一瞬,淡漠地点了下头,便护着江叙白走向了主宾区。
陆过就跟在陆野的身旁,一路保持沉默,安静的观察着这场慈善宴会。
晚会进行到拍卖环节,一件某位艺术家的画作被呈上展台。
坐在贵宾席位上的江叙白侧头对江景行说了句什么,眼神带着撒娇的意味。江景行面无表情地举牌,接连几次,以压倒性的价格为弟弟拍下了那件礼物。全场目光聚焦,掌声雷动,江叙白脸上洋溢着被宠溺的、满足的笑容。那一刻,陆野这个名义上的干儿子,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陆过抬眼看向身侧的陆野,只见他面无表情,仿佛眼前只是一场乏味的戏剧。
“看着他们,”陆野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少年的耳廓,用英文低语,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华丽的毯子上总是爬满了虱子。”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名言。
漫长的宴会到了一半的时候,陆野示意陆过跟着走到了一处更清静的走廊。
两人穿过层层的天鹅绒帷幕,走入一条相对昏暗的通道。陆野掀起一侧墙上的厚重的红色呢绒布帘,原来后面竟藏着一个隐秘的观景阳台,窗外湖光潋滟,夕阳熔金。
“累了吗?在这里透口气。”陆野靠在汉白玉栏杆上,示意他过去。
陆过望向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余晖下霞光绚烂,确实很漂亮。一时间两人就这样无声的看着远处,什么也没说。
然而,一阵逐渐靠近的、压抑的私语打破了宁静。陆野神色一凛,抬手示意陆过噤声,修长的指尖轻轻撩开帘幕一角。
陆过探过身,循着缝隙望去,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只见通道的阴影处,两个身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是江景行和江叙白。
他看到通道昏暗的角落里,江景行将江叙白圈在墙壁与自己身体之间,距离近得密不透风。江景行正低头,额头几乎抵着江叙白的额头,那姿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占有欲。江叙白则微微仰着头,双手依赖地攀着兄长的肩膀,眼睫低垂,唇瓣无声地翕动,仿佛在承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又像是在无声地索求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超出寻常亲密的、令人不安的黏稠氛围。那绝非兄弟间应有的距离和姿态。
视觉冲击过于强烈,陆过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是立刻强迫自己稳住了呼吸。
不能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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