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的路程似乎变得有些漫长。
停靠站点的次数开始变少。
陈眠左手的无名指如同被放进了冰窖,刺骨寒意持续啃咬着他的神经。
他右手插在兜里,握住了不断震颤的铅笔,谨慎观察着周围一切。
转过几个弯后,窗外的灯火逐渐稀疏,街道变得冷清,路灯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师傅,这到哪了?”一个瞌睡醒来的乘客,急忙问。
“花园站过了吗?”
“没有,快了。”司机简短地回答。
那个乘客望向车窗外,有些陌生,小声嘀咕着:“绕路线了?怎么才到这里……”
陈眠抬头看向路线图,花园站,后面两个站点就能到大学路。
他环视车厢。
前排的阿姨还在哄狗,但小狗完全安静了下来,不再呜咽,只身体微微发抖。
他回头向后看去,那对小情侣的不再玩手机,抱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那个发问的乘客开始焦躁起来,频繁看向窗外。
脸色越发难看。
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尝试拨打电话,这次,他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渗出额头。
但是哆嗦着嘴唇什么也没敢说,注意到观察他的陈眠,更是一激灵,低下头去。
又过了一会儿。
车辆靠站。站台灯光昏暗,周围是影影绰绰的树影,显得有些荒凉。
“哧——”车门打开。
那乘客想要站起身来,结果又畏惧的坐了下去。
一阵冷风吹进了车厢里。
前方的投币箱卡达一响。
陈眠感觉铅笔在跳动,几乎握不住。他松开了一点手,顺着铅笔的力道让它离开了口袋。握住笔杆放置在腿上。
阿姨怀里的小狗发出细小的呜咽声,使劲儿往阿姨怀里钻。
“豆豆,豆豆怎么了?冻着了吗?”阿姨搂住小狗,换了避风的座位。
她直接坐到陈眠外侧椅子。
不好意思的笑说:“小同学,跟你挤挤,门边有风,太冷了。”
司机师傅在前面不耐烦吆喝:“还有要上、下车的没有,没有走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颓丧男人不知从何处,三两步跳上了前门。
他投了币,目光在车厢内快速扫过,掠过其他乘客,在陈眠脸上停顿了一瞬。
陈眠回看他,银戒指和铅笔都没有给出什么警示。
男人胡子邋遢,眼神疲惫,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一屁股坐在陈眠斜前方。
直直看着陈眠,问:“小同学,有对象没?”
陈眠沉默,他视线落到无名指上。
男人也看见了,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司机按了按喇叭:“都坐好!最后一班车,开到终点站,没有回程,注意该下车下车,不要逗留!”
车门前后关闭,发出闷响声。
车子再次启动,驶入一段更加黑暗的道路,两旁几乎看不到任何光亮。
“怎么回事?没信号了?”
小情侣的男方嘀咕着,用力晃了晃手机。
几乎同时,车厢里响起了几声低语。
“我的也没信号了……”
“刚才还有格的……”
陈眠握住了那支铅笔,指尖传来一丝微凉的木质触感。
银戒指扭动了一圈,带来啃食血肉的痛感。
男人在一片混乱中,嘀咕一句:“全是烂桃花……”
见陈眠抬眼,又啧一声:“耳朵真灵。”
“不对哦!这根本不是去学府路的方向!”
抱狗阿姨猛地站起来,她冲到前面,“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毫无反应,如同没有听见。
“开门!听到没有!”另外几个乘客也意识到不对,围到前门拍打着。
就在这时,车辆又一次靠站。
站台依旧昏暗,空无一人。
前后门开了,一阵阵冷风反卷入车厢。
投币箱叮叮当当。
车上刚刚吵嚷着要下车的乘客如同被扼住喉咙,谁也不敢出声。
反而惊慌的往后退,也不敢回到原位置坐下。只僵持的挤挤挨挨的靠着过道边缘。
对面男人突然站起身,在经过陈眠座位时,脚步微顿。
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却钻进陈眠耳中:
“下次开门……就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快步下了车,身影迅速消失在站台的阴影里。
“喂!等等!别下去!”
有善心的乘客低声喊道,但车门已经“哐当”关上,再次将所有人囚禁于此。
车辆继续前行,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
抱狗阿姨坐回来了陈眠身旁。
她搂住不再动弹的小狗,平静的看着其他人,徒劳地拍打着车门,或呆坐,或低泣。
她对陈眠说:“我要带豆豆回家了,小同学,以后不要搭末班车了。”
陈眠将手里的铅笔握得更紧了些,沉默的点点头。
他记住了这句话和刚才男人的提醒:下次开门,就走。
窗外是无边的黑暗,仿佛行驶在虚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再次出现了熟悉的温暖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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