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境极寒归来,林奈便站在了《无声》剧组的废弃纺织厂里。网络上的喧嚣与片场的尘埃仿佛是割裂的两个世界。当他穿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旧戏服,站在锈蚀机械的阴影下时,关于资源咖的议论已被隔绝在外。
在片场最深的角落,权珩面前的平板正无声闪烁着热搜界面:#权珩掏空公司养小情人#。几条最刺眼的评论赫然在目:
【拿着公司钱养小情人,脸呢?】
【听说公司快破产了,还这么大手大脚?】
【林之奈这资源咖,吸着公司的血上位,呕。】
几**奈在《渡鸦》剧组享受特殊待遇的模糊照片,与权珩商业帝国摇摇欲坠的财经新闻并列,讽刺意味十足。
安娜刚刚低声汇报,这些舆论背后有专业水军在推动。
权珩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指尖在蛇纹尾戒上轻轻摩挲,随即关闭了屏幕。外界的风雨于他不过是噪音,他的目光穿越昏暗,落在那片正被强光照亮的青年身上。
纺织厂内弥漫着灰尘、铁锈与潮湿布料的沉闷气味。锈迹斑斑的机械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构成主角沈墨孤独世界的背景。
这场戏是沈墨与贪婪的工头在车间对峙,剧本要求【压抑的愤怒与濒临爆发的恨意】。
导演宋禹坐在监视器后,眉头微蹙。他已对林奈讲了许多戏,关于屈辱,关于不甘,关于底层人被逼至绝境时的疯狂。但他心里没底。这个被权珩塞进来的年轻人,脸蛋过分漂亮,身上缺乏能被轻易点燃的活人气息。
《无声》第七场三镜一次,打板!
场记板敲响。
对手戏演员立即进入状态,用粗糙的手指戳着林奈胸口,唾沫横飞的台词极尽羞辱。
镜头推向林奈的脸。
所有人屏息等待着预想中的反应,青筋暴起、眼眶泛红,或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林奈没有动。车间顶棚破损处漏下的天光,恰好照进他眼底,在瞳孔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泽。他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有瞳孔边缘的细微收缩,视线锁定在对方因激动而搏动的颈动脉上,就像野兽在考量猎物的脆弱部位,准备随时一击必杀。
就这一瞬间,众人忽然间感知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充斥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危险感。
被这种纯粹无情的杀意扑面袭击,工头的饰演者直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撕破咽喉,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台词立时卡顿在口中。
宋禹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他猛地从监视器后站起,表情里充满了震惊与发现宝藏的狂热。刚刚那一瞬间,他通过镜头捕捉的画面,和被吓到的特约演员一样,也在心理感受到了莫可名状的压力,神经战栗,下意识地同步捂住了砰砰直跳的胸口。
就是这种感觉!宋禹因激动而拔高音量,几步冲到林奈面前,紧紧盯着对方那双已恢复常态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抠出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余烬。“这就是我要的压迫感!不需要哭,不需要吼!”
他猛地转向全场,用力挥舞手臂,像在宣告一个重大的发现:
“都看清楚!沈墨的反抗,不是凡人的挣扎——是冰原上的狼,对着喉咙的一口血腥的杀意!这就对了!这条过了!准备下一镜!”
片场所有工作人员迅速执行了导演的指令,不过众人再看向林奈时,目光里早没了先前仅对皮相惊艳的轻慢,许多人交换着好奇地眼神,不明白这个资源咖花瓶,怎么就突发爆发出了演技。
休息间隙,林奈走到角落喝水。齿根隐隐发痒,他下意识用舌尖抵了抵。
你的表演方式,真的很独特。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奈转头,温景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受宋禹之邀客串一个惊鸿一瞥的文艺片导演,与林奈有一场短暂对手戏。当然,剧组里少数几个知情人清楚,这份邀请得以顺利成行,离不开最大投资人权珩先生的默许,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温景行已换上戏中的休闲西装,气质温文,看着林奈的眼角眉梢带着浅淡笑意,那笑意温和,却像猫咪看到了感兴趣的线团,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
宋导让我来跟你对对戏,下一场就是我们了。
几乎同时,一个极简的系统提示在他视野角落闪烁,高亮标注了记忆中一段原着剧情:【冷笑回绝】。
林奈微微抬首,垂下长睫,侧目斜视,嘴角肌肉微微牵动,微露尖牙,形成一个刻薄的弧度,“不用。”
预想中的尴尬或怒气并未出现。温景行眼中的讶异反而被更浓的笑意取代。就在这时,副导演的声音传来:景行,林奈!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来走戏!
温景行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直面的恶意表情从未发生:走吧,我们去那边走走位?
系统提示再次简单闪过:【抢镜头】。
林奈的视线停顿一瞬。然后在下一个走位调整时,他向导演示意的方向移动,但脚步比所需的多挪了半步,身体角度也微微调整,将自己更完整地嵌入主镜头视野,同时将温景行挤向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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