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基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与刻骨的恨意,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希望大贤良师能看在家父与您往日的情分上,助我一臂之力!”
“袁绍此人,狼子野心,弑父夺位,禽兽不如!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大贤良师今日助我,便是为家父报仇,也是为您自己扫清一个未来的心腹大患!”
他对着张皓,再次深深一揖。
“我袁基在此立誓,只要能手刃袁绍,夺回冀州,我袁家上下,愿听凭大贤良师差遣!”
张皓看着他,没有说话。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皓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良久,张皓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袁基公子,你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吧。”
袁基一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张皓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将话咽了回去,在亲卫的引导下,满心忐忑地退出了大帐。
袁基走后,大帐内陷入了更加死寂的沉默。
褚燕依旧跪在地上,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其余将领则都看着张皓和贾诩,大气也不敢出。
忽然。
张皓笑了。
笑声很低,很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可那笑声落入贾诩的耳中,却让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贾文和。”
张皓缓缓开口。
他没有看贾诩,目光依旧落在空无一人的帐门口。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贾诩躬身,没有回答。
“你早就知道袁绍把他爹杀了。”
“你早就知道袁基会走投无路。”
“甚至……”
张皓终于转过头,一步一步,逼近贾诩,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平日的伪装,只剩下洞穿一切的冰冷。
“连那个叫赵忠的证人,都是你‘送’到袁基面前的吧。”
张皓的目光,像两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剜在贾诩的身上。
“从一开始,你算计的就不是一个甄家。”
“你算计的是整个袁家!”
“你料定袁绍掌控冀州后,以他那外宽内忌的性子,必定会对我等翻脸,所以你提前埋下了袁基这颗棋子。”
“你甚至算准了,我会因为甄家之事而雷霆震怒!”
“然后,你再把袁基带到我面前,把他带来的‘弑父’真相,当成一盆冷水,浇在我这冲天的怒火之上!”
张皓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意。
“你让我看到,在盛怒之下,我别无选择!”
“我只能接受你为我,不,是为你为袁家选定的这位新‘合作者’,继续这场该死的游戏!”
“贾诩!”
张皓的怒吼声,让整个大帐都为之一颤!
“你从头到尾,都在把我,把太平道,把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你棋盘上的棋子!”
“你先斩后奏,逼我表态!”
“现在,你又把袁基带到我面前,是不是还想逼我立刻发兵,去帮这位‘盟友’夺回他应有的地位?去跟已经坐稳冀州、兵强马壮的袁绍,全面开战?!”
面对张皓的滔天怒火,面对周围将领们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
贾诩却只是深深一揖,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主公明鉴。”
“诩所做一切,确是为了太平道,也是为了主公。”
“袁绍此人,刚愎自用,绝非久居人下之辈。他一旦坐稳冀州,第一个要剿灭的,必是我太平道!与他合作,终遭反噬!”
“而袁基公子,性情温和,重诺守信,且如今与袁绍有杀父之仇,势同水火。助他,便是助我们自己。”
贾诩抬起头,平静地迎着张皓的目光。
“唯有与他结盟,我等方能真正在冀州立足,将太行山与河北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
“说得好!”
张皓怒极反笑。
“说得真他妈的好!”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火盆,火星四溅。
“用我黄巾军的命,去帮他袁基复仇?”
“用我太平道兄弟的血,去为他袁基铺一条通往冀州牧宝座的路?”
张皓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褚燕,扫过帐内每一个神情激愤的将领,最后又落回到贾诩的脸上。
“我的军师,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太行山顶万年不化的寒冰。
“我做主。”
“传我将令,黄巾军全军回缩太行山!冀州的事,他们袁家自己的事,关我们屁事!”
“我太平道,不会再为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白白浪费任何一条人命!”
张皓的话,掷地有声。
褚燕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张宝、周仓等人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
这才是他们追随的大贤良师!
贾诩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他看着张皓,看着这个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他剧本的男人,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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