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股黑色的旋风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袁基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持枪之手仍在微微颤抖的赵云。
又看了一眼被部下搀扶着,嘴角挂着血迹,胸前甲胄凹陷了一大块的褚燕。
袁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吕布之神力,已超出了他对人类武力的认知。
而能与这等凶神正面硬撼十余合而不败的赵云,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还有那个褚燕,竟还敢当面嘲讽吕布……
这太平道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
袁基迅速组织人手,开始接收那庞大的马群和崔氏族人。
赵云确认师兄褚燕的伤势并无性命之忧后,便再也顾不上其他。
他一个箭步,第一时间冲入了那黑压压的马群之中。
这位爱马如命的少年将军,在看到马群状况的瞬间,心痛如绞。
许多战马的马蹄因为长途奔袭而开裂,渗出丝丝血迹。
有些马匹更是瘦骨嶙峋,精神萎靡,连站立都摇摇晃晃。
“子龙……”
褚燕在旁安慰了一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赵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一匹跪卧在地,不断哀鸣的小马旁。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马的鬃毛,小心翼翼地抬起它的前蹄。
马蹄已经完全裂开,深可见骨,伤口周围红肿不堪,显然已经严重感染。
赵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眼睁睁看着一名牧官上前检查片刻,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士卒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没救了。
马这种生物,体重太大,必须四蹄承重。
一旦腿骨或马蹄受了重伤,站立活动的话,非常容易让伤口崩裂感染。
长时间的躺卧静养,又会压迫内脏,导致肺部积水、肠道扭转,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对马而言,严重的蹄病,就是绝症。
“没法子。”
褚燕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崔烈那老贼从冀州逃往并州,又被从并州赶回来,来回上千里,加上这帮狗东西不惜马力,把这批马折腾得太狠了。”
他顿了顿,看着赵云脸上的悲痛,补充道。
“全天下,也只有我们太平道的马,才装了那叫‘马蹄铁’的玩意儿。”
“若是这批马也装了,这次的损失,起码能减少九成!”
赵云身躯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玉照夜狮子蹄下那小小的、不起眼的铁片。
马蹄铁!
当时他还因自己的爱马的蹄子要被钉上这玩意,而感到不理解。
他此刻才深刻地体会到,那个看似简单的造物,究竟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它不仅仅是保护马蹄,更是延续了一支骑兵的生命线!
还有那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让他训练新兵的效率提高了数倍不止。
这些东西,比任何神丹妙药,都来得更实在,更重要。
就在这时,张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子龙。”
张皓带着甄宓,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现在马也有了,人跟装备也都齐全了,白马义从的组建,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云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苦涩,指着哀鸣遍野的马群。
“天师,您看……”
“这些马匹,被从冀州折腾到并州,没歇多久,又被从并州一路急行军赶了回来。”
“很多马的蹄子都废了,也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多少可用的。”
话音刚落,一名马场的牧官便快步跑来,手中拿着一本刚刚统计好的册子。
“启禀天师,袁州牧!”
“此次共接收战马八千七百一十六匹!”
“其中,有三千一百二十三匹带伤,另有五百三十七匹蹄病严重,无法救治,已经……已经处理了。”
牧官的声音越来越小。
“剩下的轻伤马匹,正在全力救治。”
“目前,品相完好、可堪一用的战马,约有五千匹。”
“但这其中,老马近千,尚未成年的幼马也有千余,还有数百匹是怀孕的母马。”
“真正能立刻上阵的壮年战马,只有三千零五十九匹!”
牧官最后报出了一个精确到个位的数字。
“所有接收的马匹,都已按您的吩咐,打上了马蹄铁。”
“我靠……”
张皓扶住了额头,心里一阵无语。
原以为近万匹战马到手,骑兵部队可以一步到位。
搞了半天,到手能用的只有三千出头。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就在张皓头疼之际,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甄宓,忽然轻声开口。
“张郎,要不……我们再考虑考虑幽州辽西郡的乌桓人?”
张皓一愣。
他想起来了,之前甄宓派甄家旧部去联络乌桓首领丘力居,想私下买马。
结果人家一听是给冀州牧袁基买的,当场就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袁基已经被朝廷定性为反贼,跟袁基做生意,万一被幽州牧刘虞知道,他们乌桓人就等于公然得罪大汉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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