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的晨曦穿透弥漫的硝烟,洒在劫后余生的土地上。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糊与草木清香,幸存的的白苗族人开始默默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收敛逝者,悲恸与庆幸交织在每一张疲惫的脸上。
周不言被安置在白苗主寨最为清净的一间竹楼内,由月泠和寨中最好的巫医照料。他依旧处于深度的昏迷之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但脉搏已趋于平稳,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风中残烛。言家老祖渡入的本源生机、祖蛊的认可之力以及他自身破而后立的神农气,正在他体内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与识海。
月泠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用湿润的布巾小心擦拭他额角的虚汗,喂服调制的温和药液,时而以自身温和的蛊元力探查他体内气机的流转。看着周不言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有感激,有敬佩,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超越了盟友与朋友界限的牵挂。
张子远与几位伤势较轻的言家弟子则协助白苗清扫残余,加固防御,审问俘虏,尤其是那名被废去修为的东瀛阴阳师。然而那阴阳师极其顽固,且体内被种下禁制,一旦触及核心秘密便几近自毁,只零碎得知他们来自东瀛“阴阳寮”一个名为“九菊”的派系,此行目的确为窃取祖蛊本源,但对于更高层的计划和后续安排,却讳莫如深。
白苗婆婆虽然伤体未愈,但作为主心骨,她强撑着主持大局。她下令厚葬战死的族人与前来援助的言家子弟,并亲自为周不言主持了一场小型的祈福仪式,以白苗最高的礼节,感激这位挽救了圣山与整个白苗命运的年轻人。
三日后,周不言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
一直守候在旁的月泠立刻察觉,惊喜地俯身轻唤:“不言?不言你醒了吗?”
周不言缓缓睁开双眼,初时眼神还有些涣散与迷茫,适应了竹楼内柔和的光线后,才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月泠那张写满了担忧与期待的俏脸,以及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如释重负的喜悦。
“月……泠……”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我们……赢了?”
“赢了!我们赢了!”月泠用力点头,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乌部败退,东瀛邪修首领被你重伤擒获,圣山守住了!不言,是你救了大家!”
周不言闻言,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尝试移动身体,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全身散架般的酸痛,让他不禁闷哼出声。
“别动!你伤得太重了,需要好好静养!”月泠急忙按住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些清水,“婆婆说了,你至少需要卧床休养半月,才能下地行走。”
周不言无奈地笑了笑,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和隐隐作痛的识海,知道月泠所言非虚。他环顾四周,问道:“张道长和言家的兄弟们呢?他们可好?”
“张道长受了些内伤,但无大碍,正在调息。言家的兄弟们……有几位英勇战死了……”月泠语气低沉下去,“七长老带领的言家援军正在赶来途中,预计明日便能抵达。”
周不言眼中闪过一丝哀恸,默默点了点头。战争的残酷,他再次深切体会。
接下来的日子,周不言便在竹楼内安心养伤。月泠几乎包揽了所有照料他的事宜,煎药、喂食、擦拭身体……无微不至。白苗婆婆也每日前来探望,带来寨中最好的伤药和滋补品。张子远伤势稍轻后,也常来与周不言交流道法医理,谈及那日他与阴阳师的终极对决,仍是赞叹不已。
在月泠的精心照料和白苗秘药的作用下,周不言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五日后,他已能在月泠的搀扶下勉强坐起;十日后,已可自行在竹楼内缓慢踱步。
朝夕相处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悄然发生着变化。有时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会让空气中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与悸动。月泠不再像最初那般总是落落大方,偶尔会对上周不言的目光时微微脸红,迅速移开视线。周不言亦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月泠在身边的感觉,她身上那淡淡的、混合着药草与蛊虫的清冷气息,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这一日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竹窗,洒在周不言身上,他正尝试运转神农气,温养着还有些滞涩的经脉。月泠坐在一旁,安静地捣着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月泠,”周不言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月泠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脸微微一热,低下头轻声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是整个白苗。若不是你,圣山早已陷落,我和婆婆她们恐怕……”
“那是我该做的。”周不言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坚定,“于公,乌部勾结外敌,祸乱湘西,我辈修士义不容辞;于私……”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月泠,“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绝不能看着你出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