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言力竭昏迷,倒在月泠怀中,气息微弱,面色如金,显然生机与神识都透支到了极限。月泠急忙取出最珍贵的保命丹药,撬开他的牙关喂下,并以自身温和的蛊元力小心疏导药力,护住其心脉,俏脸上满是焦急与心疼。
张子远持剑护在两人身前,警惕地注视着那依旧在剧烈翻腾的裂缝核心。战灵“蚩曜”在摆脱了东瀛邪修的强行控制后,陷入了更加狂躁的状态,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灰红气柱如同失控的巨蟒,疯狂抽打着裂缝四壁,引发连绵不绝的崩塌。残余的、未被完全摧毁的东瀛邪修在黑烟中发出凄厉惨叫,瞬间被那暴怒的煞气撕成碎片、吞噬殆尽!
然而,毁灭了直接的操控者后,那庞大的意志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变得更加混乱与危险。它那混杂着古老暴戾与新添怒火的意念,如同风暴般扫过整个区域,最终,再次隐隐锁定了裂缝边缘,那三个散发着生人气息,尤其是那个曾与它建立联系、此刻却无比虚弱的源头——周不言!
“危险!”张子远心头一紧,他能感觉到那股毁灭性的意念正在重新凝聚!他强提所剩不多的法力,桃木剑上雷光再次亮起,准备拼死一搏!
月泠也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锁定,她毫不犹豫地抱起周不言,就要向后飞退,哪怕明知可能快不过那煞气的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不言昏迷前传递出的最后那道意念,仿佛一颗投入狂怒海洋的石子,虽然微小,却在“蚩曜”那混乱的意识中,激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恩怨分明……方为英雄……”
“莫要让怒火……蒙蔽了最后的灵光……”
那冰冷暴戾的意志洪流,在即将彻底淹没最后一丝理智、化作纯粹毁灭**的前一刻,似乎被这两句话轻轻绊了一下。
它“看”向那被月泠抱在怀中、气息奄奄的周不言。这个渺小的人类,以自身生机为柴,点燃了它反抗控制的星火;这个人类,在自身濒死之际,留给它的不是恐惧与诅咒,而是……一句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告诫。
远古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在水底的泥沙,被这奇异的情绪搅动,翻涌起模糊的影像——不是战场厮杀,不是怨恨沉寂,而是部落篝火旁,巫医苍老而智慧的双眼,以及那能抚平伤痛、沟通天地的吟唱……
那点被周不言以巨大代价守护、并短暂增强的星火,在这瞬间的凝滞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段极其短暂、却相对清晰的意念波动,并非针对张子远或月泠,而是直接回荡在裂缝上空,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
“蝼蚁……你……赢了……”
“这份情……吾……记下……”
“但此地道……已污……吾之魂……亦残……”
“尘归尘……土归土……或许……才是归宿……”
这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疲惫、释然,以及一丝解脱。随着这意念的传出,那原本狂暴无比、欲要毁灭一切的灰红气柱,猛地一滞,随即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开始缓缓向内收缩、坍缩!其中蕴含的滔天戾气与煞气,并未向外爆发,而是如同长鲸吸水般,向着裂缝最深处倒灌而去!
那些残存的尸兵虚影和实体古尸,如同被抽走了力量源泉,纷纷僵在原地,眼中的绿光或蓝光迅速黯淡,继而化作飞灰,簌簌消散。弥漫在山间的浓郁尸煞之气,也如同退潮般,向着裂缝核心回流。
整个傩面山,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一个无声的暂停键,然后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自我净化”与“归于沉寂”的过程。
张子远和月泠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战灵“蚩曜”,在最后的关头,竟然选择了……自我消散?!
是因为周不言的付出与呼唤,触动了它残存的本心?还是因为它意识到自身状态已无法挽回,不愿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更不愿力量被外域邪修窃取,故而选择了最有尊严的结束方式?
或许,两者皆有。
那庞大的意志在迅速减弱,如同风中残烛。在最后消散的刹那,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嘱托意味的意念,精准地传入周不言近乎枯竭的识海深处,留下了一段模糊的、关于某个古老地点和一枚“兵主信物”的残缺信息,随即彻底归于虚无。
轰隆隆……
裂缝开始大面积崩塌,巨大的岩石滚落,将一切痕迹掩埋。那冲天的灰红气柱彻底消失,只剩下被雷霆大阵净化过的、略显稀薄的天地灵气。
外围,玄明道长与七长老等人也感受到了核心处那毁灭性力量的急速消退与逆转,皆是又惊又喜,连忙加固阵法,引导雷霆之力进一步净化此地残留的邪煞,同时派出弟子接应。
当张子远和月泠带着昏迷的周不言,与接应的言家弟子汇合,撤回到安全地带时,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狰狞可怖的傩面山裂缝区域,已被落石填平大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冒着缕缕青烟的凹坑。空气中的尸臭与煞气几乎闻不到了,虽然依旧是一片狼藉,却已没有了之前那种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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