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座钟敲了九下,沉闷的声响在凝重的空气中回荡。谢爸爸一把扯开军装领口,将一沓厚厚的档案袋重重摔在茶几上,搪瓷缸里的茶水被震得溅出几滴,在泛黄的文件上洇开褐色的痕迹。
爸,您看看这个。谢爸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指点在照片上时微微发抖。照片里几个穿着干部服的年轻人笑得灿烂,背景却是间拉着窗帘的暗室,墙上贴满了不堪入目的儿童照片。
宋爸爸一把扯开自己的军装外套,将星肩章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地抖开一份名单,钢笔字迹力透纸背:纺织局刘副处长、后勤部王部长的妻弟、还有...他的指尖在某一行上狠狠一顿,教育部赵司长的儿子!
谢爷爷的拐杖突然地砸在地板上,老榆木地板被戳出个浅坑。老人家额角的青筋暴起,像盘踞的老树根:好啊!都把手伸到军队大院里来了!他一把抓过名单,老花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连我谢家的重孙女都敢动!
谢小叔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向来斯文的脸上涨得通红。他地掰断了手中的钢笔,墨水溅在雪白的衬衫袖口:这些人渣...还专门挑烈士遗孤下手!他指着档案里一页受害者名单,七个都是牺牲战友的孩子!
谢琦站在阴影里,军装扣子一直扣到喉结,整个人像柄出鞘的军刀。他忽然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爸,让我带队去抓人。声音低哑得可怕,我认得那个畜生的同伙。
南嘉抱着刚哄睡的念安站在楼梯口,看见四个军人围在茶几旁,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小卫国的小老虎拖鞋还歪在玄关,与那些沾着泥土的军靴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开始行动。谢爷爷突然摘下老花镜,这个动作比任何怒吼都令人胆寒,老宋,你联系军委纪委;老二,你负责公安系统;谢琦——老人家的目光落在孙子渗血的手上,你带特种大队去端他们的老窝。
宋爸爸已经拨通了红色电话,对着话筒只说了一句:锄苗计划他转身时,南嘉看见这位向来温和的长辈眼中闪着骇人的寒光:嘉嘉,你的《护苗手册》加印十万份。我们要让全中国的父母都睁大眼睛!
谢小叔突然撕下一张日历纸,在上面刷刷写下几个名字:这几个老领导,当年打仗时还一起啃过树皮...他的钢笔尖划破纸面,现在纵容子孙干这种勾当!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闷雷声由远及近。谢琦走到南嘉身边,轻轻摸了摸念安熟睡的小脸。军装袖口上的血渍蹭在了孩子的襁褓上,像一朵小小的红花。
媳妇,他的声音轻得只有南嘉能听见,明天你带着手册去印刷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套,我可能...这几天都不回家。
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谢爷爷站在窗前,苍老的身影映着电闪雷鸣:建国那年,我们对着红旗发过誓...拐杖尖在地板上碾磨,现在有人想毁掉红旗下的幼苗...
四个军人同时挺直了脊背,军装下的肌肉绷得死紧。此刻他们不是首长、不是父亲、不是祖父,只是最普通的中**人——为下一代而战的军人。雨声中,电话铃声突然刺破寂静,一场席卷全国的雷霆行动,在这个雨夜悄然展开。
夜深了,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急促的敲击声。南嘉将熟睡的念安轻轻放在婴儿床里,掖好被角,又俯身亲了亲小卫国的额头。两个孩子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外面的风雨。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客厅里只剩下谢琦一人。他站在窗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他刚毅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军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穿着白衬衫,肩膀处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都安排好了?南嘉轻声问,递给他一杯热茶。
谢琦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递到他冰凉的指尖。他声音低沉,爸和爷爷去军区开会了,小叔联系了媒体,准备配合行动做专题报道。
南嘉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小心点。她只说了一句,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谢琦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的指节。放心。他目光坚定,为了念安,为了小虎,为了所有孩子。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院子里那面迎风飘扬的国旗。雨水冲刷着旗杆下的石阶,也冲刷着这个国家隐藏的污垢。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谢琦已经整装待发。他站在玄关,军靴锃亮,腰间的配枪泛着冷光。南嘉为他整理领口,手指微微发抖。
我走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印刷厂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你的《护苗手册》今天就开始加印。
南嘉点点头,强忍住眼眶的酸涩。我和小九一会儿就去。
谢琦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脚步。对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徽章,给小虎的,告诉他,爸爸为他骄傲。
那是一枚特制的勇敢小卫士徽章,上面刻着一棵幼苗和一把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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