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奇侠传 第14章 索命鬼断臂求生 华英派风雨飘渺

是夜，月隐星稀。驿站外悄然落下七八条黑影，俱是黑衣蒙面。几人查验马厩，确认目标就在驿站歇息。

驿站上下两层，二十余间客房。要寻那三人，须先知其房号。

杨锦与陈雄宿于上层乙字房。新来的三人分住两间，恰与杨锦相邻。

时值深夜，万籁俱寂。蒙面人跃进驿站，值夜伙计伏案打盹，忽觉颈上一凉，一柄钢刀已架上咽喉。

他悚然惊醒，未及呼救，口鼻已被捂住，刀锋微陷皮肉，一丝鲜血顺着刀刃滑落。

伙计惊骇欲绝，见对方意在问话，强自镇定下来。待问明少女三人房号，便被一掌击晕。

五人悄无声息摸上楼去。杨锦与陈雄睡梦中忽闻脚步声细密如雨点，立时翻身下床，隐于床侧，防人暗算。

恰在此时，隔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旋即响起金铁交鸣与呼喝之声，原来黑衣人是冲着那三人而来。

打斗声由内而外，惊醒了驿站住客，众人惧祸，皆紧闭房门，不敢窥探。

月光清冷，映照院中。三名黑衣人围攻那中年人，少女与少年各自与一名黑衣人缠斗。

少年武功稍逊，片刻间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中年人瞥见，欲抽身相救，却被三名黑衣人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少女眼见形势危殆，三人恐难生离此地，情急之下，扬声喝道：

“我等乃华英派弟子！尔等何人，可敢报上名来？”欲借师门威名震慑宵小，或盼有同道援手。

黑衣人闻言冷笑：“将死之人，何必多言！”

屋内杨锦听得“华英派”三字，心头一震，对陈雄道：

“陈爷爷，晚辈恩师正是华老英雄。同门遇险，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请恕晚辈不能袖手！”语气坚决。

陈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小子重情重义，老头子没看错人。

敌暗我明，莫要轻易暴露身份。你且在此，待老夫去会会他们。”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闪出门外。

陈雄纵身落入院中，正见那少年被逼得连连后退，衣衫染血。

他身形微晃，迷踪拳已然展开，拳风呼啸，如鬼哭神嚎。左拳一记“长虹贯日”，将攻向少年的黑衣人震飞丈余；

右掌一招“雾锁寒江”，拍向围攻少女的蒙面人，那人应声倒地，筋骨酥软，动弹不得。

围攻中年人的黑衣首领见两名同伴顷刻受制，心知不妙，欲救起同伴遁走。

陈雄岂容他走脱，身形如陀螺般急转，倏忽欺近首领身侧。拳影翻飞，长短相济，招招直指要害。

不过数合，那首领已手忙脚乱，破绽百出。陈雄觑准时机，一招“青龙探爪”直取对方面门，首领急举双臂格挡。

不料陈雄拳势陡变，化拳为爪，电光石火间，“嗤啦”一声，竟将对方蒙面黑巾撕下！

月光下，露出一张狰狞面孔，脸上两道刀疤斜贯，额角赫然一颗殷红血痣。

陈雄目光一凝，冷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定北索命鬼’江痣。”

江痣面如死灰，惨然道：“阁下想必是‘鬼见愁’陈雄陈老英雄？

今日栽在您老手里，江某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索命鬼组织以暗杀成名，此番撞上克星“鬼见愁”，当真是小鬼遇了阎王。

陈雄神色不怒自威：“老夫与你素无仇怨。说出幕后主使，或自断一臂离去，两不相欠。”

索命鬼行规森严，泄密者必受酷刑。相较之下，断臂虽是重创，却可保命。

江痣一咬牙，举刀断下左臂，闷哼一声，踉跄而去。

余下黑衣人见首领如此，亦纷纷效仿，断臂求生，仓皇消失在夜色中——干这刀头舔血的营生，技不如人，能留得性命已是万幸。

中年男子携少女、少年上前，躬身拜谢：“多谢陈老英雄救命之恩！”

陈雄捋须道：“老夫亦是受人所托，你们该谢他。”言罢，指向门口伫立的杨锦。

三人见杨锦亦是少年，颇感意外，再次施礼道谢。随后，恭请陈雄与杨锦入房叙话。

落座后，中年人拱手道：“在下华英派苏晋中，乃三当家华思锐关门弟子。”又指少女少年道：“这位是掌门华老英雄千金华紫嫣，这位是家师公子华尚武。”

陈雄起身抱拳：“原来是华英派高足，幸会。”

杨锦闻得少女竟是恩师之女，忍不住多瞧了华紫嫣一眼。

但见月光透过窗棂，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清丽。华紫嫣察觉目光，面颊微红，螓首低垂，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杨锦顿觉失态，慌忙收回目光，脸上亦是一阵发烫。

苏晋中看向杨锦：“不知这位少侠是……？”

陈雄道：“小徒杨锦，随老夫四处游历。”

苏晋中赞道：“侠肝义胆，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杨锦心中暗喜，又得一位“师父”，面上却只谦逊一笑。

三位少年静坐一旁，听陈雄与苏晋中夜谈。

苏晋中面现忧色，沉声道：“实不相瞒，自华老掌门仙逝，本派便风雨飘摇。

门中秘籍几经辗转，竟被神秘人夺去。我等此次下山，正是为寻回秘籍。

岂料消息未得，反遭追杀，若非两位援手……”他顿了顿，续道：

“如今门内长老离奇身亡者已有数位，各支脉明争暗斗，更有外派势力虎视眈眈，华英派已至生死存亡之秋！

若不能寻回掌门令牌与秘籍，恐……恐江湖再无华英一派！”

言至此处，苏晋中眼角微湿，华紫嫣与华尚武亦垂首默然。

杨锦听罢，心头沉重。恩师华九天、韦一公皆与此派渊源极深，若坐视百年基业就此倾覆，自己亦难辞其咎。

韦一公临别叮嘱他“韬光养晦”之言犹在耳畔，然世事难料，眼前危机迫在眉睫。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将个人安危置于一旁——这江湖风雨，已是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