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奇侠传 第109章 救命之恩

杨锦看也不看如同烂泥般的田克平，从他衣襟内袋中搜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几粒气味清凉的药丸。

他先给北岷童老服下一粒，又走到阿曼身边，替她解开绳索，取出堵嘴的破布，也喂她服下解药。

接着，将剩余的解药分发给地上昏迷的众人。

待他再转身时，除了跪地发抖的曹管家和几个吓傻的喽啰，其余黑衣人早已趁着混乱逃得无影无踪。

曹管家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涔涔，双手依旧高举着那块黑玉，如同捧着千斤重担。

杨锦拿起他手中那块散发着幽幽绿芒的黑玉，入手温润，与田克平那块光华四射的又有所不同。

他沉声问道：“此玉，从何而来？”

曹管家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回……回少侠！是……是鹰王交给小的，命小的在此等候，接应持有另一块玉的人……并……并设法验证其真伪……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可知此玉有何用处？”杨锦追问，目光如电。

曹管家拼命摇头：“不……不知！小的真的不知！我们……我们只负责……抢夺玉佩……至于……至于这玉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有何用处……恐怕……恐怕连田克平……哦，不，连那姓田的废人也不知道，鹰王从未明言！”

杨锦眉头微蹙，又问：“碧林宫在何处？如何进入？”

曹管家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少侠明鉴！我们……我们只知道宫址在西山深处，具体位置……如何进入……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啊！

那地方神秘莫测，我们这些外围跑腿的，从未……从未踏足过半步，每次传递消息或交接物品，都是在宫外指定的地点……”

杨锦的目光扫向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口角流涎的田克平，知道从此人口中已不可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时，古丽娜低着头，慢慢走到杨锦身边。她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已失落，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带着异域风情的绝美容颜，此刻在月光下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

她绞着手指，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羞愧：“杨……杨公子……我……我骗了你。我……我其实不是碧林宫的人，我……我也不知道进去的路……我……”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螓首低垂，不敢看杨锦的眼睛，像个做错了事等待责罚的孩子。

杨锦闻言，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之前种种试探，以及古丽娜对碧林宫细节的含糊其辞，早已让他心生疑虑，只是未曾点破。

此时，服下解药、恢复了些许气力的阿曼，搀扶着依旧虚弱但精神稍振的北岷童老走了过来。

阿曼走到杨锦面前，未及开口，已是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杨锦重重磕下头去：“恩公！阿曼……阿曼代叔伯和我自己，叩谢恩公救命大恩！”言辞恳切，情真意浓。

杨锦连忙伸手将她扶起：“姑娘不必如此，路见不平而已。”

看着阿曼梨花带雨却难掩清秀贵气的面容，以及她此刻流露出的至情至性，杨锦心中也颇感意外。这一路上，他只道她是个被娇惯的富家小姐，却不想骨子里如此重情重义。

杨锦转向北岷童老，拱手问道：“前辈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那碧林宫？”

北岷童老长叹一声，脸上尽是疲惫与自嘲：“惭愧！老朽是被人诓骗了！

半月前，有人暗中传信于我，说这黑玉之中暗藏一种起死回生的无上秘术，若能参透，便能治愈我那缠绵病榻多年的老妻……老朽一时救妻心切，信以为真，才携玉来此，妄图寻访秘术……却不料，竟是碧林宫设下的毒计！

若非少侠仗义出手……老朽这把老骨头交代了也就罢了，连累我这苦命的侄女……老夫……老夫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说着，又要挣扎着向杨锦下拜。

杨锦连忙再次扶住：“前辈言重了。江湖诡谲，人心难测，非前辈之过。”

此时，东方天际已露出一抹鱼肚白，晨曦微露。北岷童老虽然解了毒，但内伤颇重，元气大伤。

他挣扎着表示想留下助杨锦寻找碧林宫，被杨锦坚决婉拒。

临别之际，北岷童老再次从怀中取出了自己那块温润的黑玉，郑重地递向杨锦。

“少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玉……于我叔侄二人，已是催命符，招祸根。此番经历，九死一生，老朽心灰意冷，只想带着曼儿远离这是非之地，归隐山林，照顾老妻，了此残生。

这玉……留在我们身边，徒增祸患。赠予少侠，或许……或许真能在你手中，展现出它应有的价值。

万望少侠莫要推辞！”北岷童老言辞恳切，眼中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释然。

杨锦本想推辞，但看着老人眼中那份决绝的放下与真诚的托付，略一沉吟，便双手接过：“如此……晚辈便愧领了。前辈保重，姑娘保重！”

北岷童老欣慰地点点头，在阿曼的搀扶下，朝着初升的朝阳，蹒跚而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晨雾之中。

曹管家等人见杨锦默许，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四散逃命去了。

地上那些被迷倒的江湖客，服下解药后也陆续醒来，见此地一片狼藉，高手尽废，哪里还敢停留，纷纷悄无声息地溜走。

转眼间，偌大的客栈废墟前，只剩下杨锦、神志不清的田克平被杨锦拎起扔在角落，以及依旧默默站在杨锦身后，低着头的古丽娜。

杨锦转身，看着古丽娜：“你为何不走？”

古丽娜抬起头，俏脸绯红，碧蓝的眼眸中却带着一股倔强：“我……我也要去碧林宫！”

杨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某种深藏的执念和决心。

他并未追问缘由，只是点了点头：“好。” 随即，他拎起如同死狗般的田克平，朝着那半塌的客栈走去。

客栈内一片狼藉，空无一人。杨锦找了间相对完好的房间，将田克平扔进去，寻了些绳索将其牢牢捆缚。

又去后厨寻了些冷馒头、肉干和一坛未开封的老酒。他拍开泥封，就着冷食，对着初升的朝阳，自斟自饮起来。烈酒入喉，化作一股暖流，驱散一夜的疲惫与血腥。

饱食之后，他寻了间尚能遮风的厢房，倒头便睡。这一夜激斗，心神耗费亦是巨大，他需要尽快恢复。

古丽娜默默地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抱着膝盖坐在不远处，看着杨锦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冷峻的侧脸，眼神复杂难明。

窗外，晨光熹微，彻底驱散了黑夜。寂静的废墟中，只有风声呜咽。

接下来，便是那神秘莫测、危机四伏的——碧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