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凰歌 第90章 锦绣暗契

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晏华裳端坐案前，指尖轻轻拂过书页，神情专注，仿佛在研读什么深奥的经文。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本看似寻常的《地方志》内里，夹着秋茗方才悄悄送来的，用炭条细密书写的市井见闻。

“王妃，”秋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奴婢进来了。”

晏华裳抬眸，见她手中端着一碟新巧的点心，眼神却亮晶晶的。

“放下吧。”晏华裳语气平和，待秋茗将点心置于案上，才用指尖点了点那本《地方志》，“这书……倒是比我想的有趣些。说说，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秋茗会意，压低声音，条理清晰地回禀：“回王妃，近日京城商界颇不平静。首富白家的千金白芷妍小姐，前些日子接了一单宫中的大生意，供应一批江南云锦，本是极风光的事，可不知怎的，那批锦缎竟被宫中以‘色泽不匀，织造有瑕’为由退了回来，还申斥了白家。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白家声誉受损，不少合作商家都在观望，白小姐处境颇为艰难。”

晏华裳指尖一顿，目光仍落在书页上，语气淡然：“哦？可知问题出在何处？”

“奴婢打听到，那批锦缎在入库查验时还是上品，偏偏在送入宫内司途中，负责押运的一个小管事曾与‘永昌绸缎庄’的东家私下喝过酒。这永昌绸缎庄，恰是白家最大的对头。”秋茗语速平稳，将打听来的线索一一陈述。

晏华裳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商海倾轧，手段倒是千年不变。她合上书册，看向秋茗：“你寻个稳妥的机会，递话给白小姐身边信得过的老人。只需点明三点：其一，查验入库无误，途中经手人可疑；其二，永昌绸缎庄近日可有异动？其三，璟王府，承她一个人情。”

她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递出一把钥匙，聪明人自会打开困锁的大门。

秋茗心领神会，郑重应下：“奴婢明白，定会办得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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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秋茗再次带来消息，这次眉眼间带着轻松：“王妃，白家的事情解决了！白小姐顺着线索查下去，果然揪出了那个被收买的小管事和永昌绸缎庄勾结的证据，不仅挽回了声誉，还反将了对方一军。白小姐对王妃感激不尽，今日特意派人送来了谢礼。”

礼物很丰厚，皆是些珍贵补品和精巧玩物，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张触手温润、雕着繁复锦绣花纹的白色玉卡。

“这是‘锦绣阁’的顶级贵宾凭证，”秋茗解释道，“持此玉卡，在锦绣阁名下所有商铺采买，皆享最优待遇，并可调用部分资源。白小姐说，璟王府日后一应所需，锦绣阁必当优先供应，绝无怠慢。”

晏华裳拿起那张玉卡，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这白芷妍，果然是个妙人。这份回礼，既不显得过分谄媚，又实实在在地表达了诚意，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结盟信号。她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助力。

“白小姐有心了。”晏华裳微微颔首，将玉卡收起。这条通往财富与消息的暗线，算是初步搭成了。

然而，秋茗并未立刻退下，她迟疑片刻，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素雅的花笺，恭敬呈上：“送礼的嬷嬷还私下给了奴婢这个，说是白小姐偶然听闻的一个旧事闲谈，觉得或许能与王妃解闷。”

晏华裳接过花笺，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娟秀：“闻宫中旧人碎语，元后昔年似有一心爱黑玉佩，温润非凡，后不知所踪，引为憾事。”

黑玉佩！

晏华裳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她重生之初，在乱葬岗握紧的那枚能汇聚阴煞之气的黑玉佩，竟是元后旧物？元后，正是当今陛下萧景玄的生母，早已薨逝多年。这玉佩牵扯出的，恐怕不仅仅是后宫秘辛那么简单。

她将花笺凑近烛火，看着它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

“告诉白小姐的人，”晏华裳抬眸，眼中是一片沉静的深邃，“这份‘闲谈’，我很喜欢。”

秋茗虽不明所以，但见王妃神色凝重，立刻应声：“是。”

屋内重归寂静，晏华裳走到窗边，望向王府深处那笼罩在暮色与沉寂中的主院方向。沈玦，你这看似与世隔绝的璟王府，底下究竟埋藏着多少秘密？而这枚将我引至此地的黑玉佩，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此刻并无异样的玉佩，低声自语，似问似叹：“这潭水，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