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凰歌 第115章 商道为眼，财可通神

寒意未消的初春午后，璟王府西北角的听雪轩却暖意融融。

此处是晏华裳精心挑选的会面之地，位置僻静，且院中一草一木皆由她亲手调整过方位，形成一个小小的敛气聚灵之局，足以隔绝外界不必要的窥探。

白芷妍踏入花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身着月白软缎襦裙的晏华裳正临窗而坐，素手执壶，袅袅茶烟模糊了她过于清丽的侧颜，却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幽深，仿佛能洞穿人心。

“白姑娘，请坐。”晏华裳抬眼，声音平和，不带丝毫庶女面对京城女首富的怯懦，反而有种居于主位的淡然。

“璟王妃。”白芷妍微微福礼，举止得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迅速扫过整个花厅。

她并非第一次与权贵打交道，但这位新晋的璟王妃，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刻意拉拢，只有一种沉静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尝尝这茶，江南新贡的雨前龙井，宫里刚赏下来的。”晏华裳将一盏清茶推至白芷妍面前。

白芷妍谢过，轻呷一口，赞道：“好茶。”随即她放下茶盏，开门见山，“不知王妃今日唤芷妍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府上需要采买些什么，或是王妃有生意要关照白家商号？”

晏华裳浅浅一笑，那笑容清浅，未达眼底：“白姑娘是爽快人，那本妃便直言了。听闻姑娘名下‘锦绣阁’城南新开的分号，近来颇不太平？货船屡屡延误，库房夜间异响，甚至还有两名绣娘莫名病倒？”

白芷妍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商号之事虽非绝密，但如此细节被深居王府的晏华裳一语道破，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王妃消息灵通。确有些许不顺，不过是经商常事，不敢劳王妃挂心。”

“若本妃说，这并非常事，而是有人针对白姑娘布下的一个‘破财敛气局’呢？”晏华裳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白芷妍耳边。

她纤长的手指蘸了少许茶水，在檀木桌面上轻轻勾勒：“城南属巽位，主文昌、财运。你那分号门前是否新立了两尊石狮？且狮口正对店门？”

白芷妍脸色微变：“确有此事……乃是风水先生所言，用以镇宅辟邪。”

“石狮镇宅，本是常理。但狮口对内，便是纳外煞而冲内堂，此为‘狮煞反噬’。”晏华裳声音清冷，“再者，分号后院坤位，是否新堆了一座假山，山上植有带刺蔷薇？”

“……是。”白芷妍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假山是她为了雅趣命人堆砌，蔷薇亦是其所爱。

“坤位主母、主藏富。假山压坤，如巨石镇财源；蔷薇带刺，纠缠不清，徒增口舌是非，损耗精气。”晏华裳抬眸，目光锐利如刀，“几处看似不起眼的布置连环相扣，便成了一个专破你财运、损你人员安康的恶局。白姑娘，你仔细想想，提议你做这些布置的‘风水先生’，是否来得太过巧合？”

白芷妍背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经商多年，自诩精明，却险些在阴私手段上着了道！若非晏华裳点破，长此以往，不仅城南分号不保，恐怕还会波及她其他产业，甚至伤及自身！

她立刻起身，敛衽深深一礼，语气已带上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感激：“王妃明察秋毫！芷妍愚钝，竟未察觉此等阴损伎俩！请教王妃，此局何解？”

“简单。”晏华裳从容道，“石狮移转，狮口朝外。假山拆除，或于假山旁开挖一小池，引活水环绕，以水之柔克土之重，化煞为财。病倒的绣娘，让其家人去城东‘济世堂’取两副安神汤药，药费记在本妃账上。”

句句都说在关键，不仅点明祸患，更给出解决之道。

白芷妍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位璟王妃，不仅洞察人心，于玄学之术竟有如此深厚的造诣！

“王妃大恩，芷妍无以为报！”白芷妍这一拜，真心实意。

“不必言谢。本妃帮你，亦是帮自己。”晏华裳示意她重新落座，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白姑娘掌天下财流，商号遍布南北，消息之灵通，恐不下于朝廷驿报。而本妃……或许能为你提供一些，超越常人眼光的‘见解’。”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比如，朝廷将于下月暗中提高对北疆的茶马税，江南今岁丝茧产量或因春寒锐减三成，以及……如何规避类似今日之风水困局。”

白芷妍心头狂震！晏华裳轻描淡写吐露的每一条信息，都足以在商界掀起巨浪，带来巨额财富！而她提出的玄学避险，更是金钱难以衡量的保障！

“王妃的意思是……”白芷妍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本妃以‘前瞻’与‘玄术’入股。”晏华裳字句清晰，“而你，白姑娘，用你遍布天下的商号、银钱流动，为本妃构建一张眼线。不需要你探听核心机密，只需留意各地异常的人流、物流、资金流。哪些官员突然挥霍无度，哪些地方莫名聚集三教九流，哪些货物违反常理地流动……将这些看似零碎的讯息，汇集成网。”

晏华裳看着她，目光灼灼：“商道，亦可为耳目。财能通神，亦能……织网。不知白姑娘，可愿与本妃，共织此网？”

白芷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澎湃。

这是一场豪赌，但赌注的另一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机遇和一座坚实的靠山。

她不再犹豫，斩钉截铁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芷妍及白家商号，愿为王妃耳目！”

合作既定，气氛愈发融洽。

又品了一盏茶，白芷妍似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份小巧的账目，眉头微蹙：“王妃，既已合作，有件蹊跷事，芷妍需即刻禀报。近日，妾身名下几处钱庄，发现有数笔来历不明的巨款，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分批汇入了京城几位官员的府中，其中……包括吏部侍郎，以及，一位与宫中贵妃娘娘关系匪浅的内务府总管。”

晏华裳执壶的手稳稳当当，为白芷妍续上半杯热茶，神色未有丝毫意外，只淡淡道：

“哦？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