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沙砾屯。它几乎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偶尔几个望龙门的和玲珑阁派来的情报员。
这个名字,曾几何时,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象征着贫瘠与荒凉的符号。狂风、飞沙、冻土、以及零星散布的、挣扎求生的边民和败卒,是它全部的内涵。
然而,如今,若再有远行的商队或误入的旅人踏入这片土地,定会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海市蜃楼般的幻觉。
放眼望去,昔日的荒滩戈壁已被大片大片的绿色所取代。并非江南水乡的柔媚翠色,而是带着北地特有的、坚韧不拔气息的浓绿。耐寒的粟米、小麦在精心规划的田垄间茁壮成长,形成整齐的方阵;新开辟的菜畦里,萝卜、蔓菁等作物也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这一切,都得益于那条被拓宽挖深、并巧妙引出数条支渠的“屯河”的滋养。河水潺潺,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如同血脉般,将生机输送到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屯子本身,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简陋的、仅能遮风挡雨的营寨。一道依地势而建、高约三丈、以黄土混合糯米浆夯筑而成、外砌青石的坚固城墙,如同匍匐的巨兽,将整个沙砾屯的核心区域牢牢守护其中。城墙上,望楼、箭垛、擂石孔一应俱全,日夜都有身着统一制式皮甲、手持长枪劲弩的士兵巡逻警戒,眼神锐利,纪律严明。
城内,规划井然。民居、工坊、仓库、校场、医馆、学堂……分区明确,道路平整。虽是边塞,却透着一股蒸蒸日上的蓬勃朝气。炊烟袅袅,孩童的嬉笑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奇特而充满希望的边塞交响。
沙砾屯,已然脱胎换骨,成为镶嵌在北疆荒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边陲重镇。
这一切的奇迹,源于三个人的呕心沥血与完美协作。
军师统的身体,似乎比以往更加单薄了。他依旧终日裹着厚厚的裘袍,脸色苍白,时常咳嗽,那双过于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也时常因过度劳累而布满血丝。他的居所,是屯内最高的了望塔改建而成,墙上挂满了北疆乃至周边数国的巨幅舆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箭头和注解。案几上,各类文书、账册堆积如山。
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沙砾屯的每一寸扩张,每一分发展,都源于他精准的算计和长远的布局。是他,根据苏夫人“吉兆”的模糊指引,结合地理水文知识,最终确定了屯河的最佳改造方案和屯田的最优区域;是他,设计了这座兼具防御与生活功能的城池蓝图;是他,制定了严密的户籍、军制、税赋制度,让一切井然有序;更是他,通过分析各方情报,为金将军的一次次对外行动,规划出最精确的路线、时机和目标。
他就像最精密的大脑,无声地调动着一切资源,计算着每一种可能。他的智慧,是沙砾屯崛起的灵魂。
将军金,断臂之处早已愈合,但空荡荡的袖管,并未削弱他半分威严,反而更添一股身经百战的悍烈之气。他的修为虽因重伤从士级巅峰跌落,并难以重回巅峰,但他那身经百战锤炼出的战斗本能、治军手腕和那股永不屈服的铁血意志,却比任何罡气都更具威慑力。
他是沙砾屯的钢铁脊梁。统画出蓝图,他便以绝对的执行力将其变为现实。他亲自监督城墙的修筑,验收每一块砖石的质量;他一手操练新兵,将来自天南地北的流民、败兵、甚至归附的小部族勇士,锤炼成令行禁止、敢打敢拼的“宏字营”;他带领这支日益精锐的部队,按照统的谋划,一次次出击。
他们的兵锋,并非为了单纯的杀戮与征服,而是为了生存空间和战略安全。或剿灭危害商路、袭扰边民的小股马匪;或“说服”(往往以武力为后盾)那些摇摆不定的小部族归附屯堡,接受庇护与管理;甚至数次与试图越界劫掠的蛮族游骑发生激战,并凭借逐渐完善的装备和严明的纪律,屡次以少胜多,将敌人狠狠击退!
每一次胜利,都意味着沙砾屯的实际控制范围向外拓展十数里甚至数十里。一片片草场、一座座易于防守的山头、一条条隐秘的水源地被纳入版图。金将军用他的刀与血,硬生生为沙砾屯犁出了一片广阔的、日益稳固的战略缓冲区和资源供给地。他的威名,如今在北疆边境线上,足以令寻常蛮酋和马匪闻风丧胆。
苏夫人婉,则是沙砾屯跳动的心脏和温暖的灵魂。她虽无高深修为,但那独特的、辅助型的“炮”级能力——“吉兆”,却在屯堡发展中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她无法直接指明矿脉的确切位置,却能模糊感知到“哪个方向的山峦更有希望”;她无法预知未来,却时常在梦中或直觉里,感受到某些人、某些事对屯堡的“益处”或“威胁”;她甚至能隐隐感受到一片土地是“肥沃”还是“贫瘠”,是“安全”还是“潜藏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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