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几乎是撞开了自家的房门,反手“哐当”一声死死插上门插销,背死死抵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菜篮里装着的两颗冻蔫白菜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土。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掉。巨大的惊吓和后怕让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淮茹?你这是咋了?”正在桌边就着昏黄灯光糊火柴盒补贴家用的贾东旭猛地站起来,动作有些急,带得凳子“吱呀”响了一声。他看到妻子魂不附体的样子,心猛地一沉。婆婆贾张氏正歪在炕头打盹,被惊醒后差点栽下炕沿,“哎哟我的老天爷!撞鬼了这是?白菜都掉地上了……”
“妈……东旭……”秦淮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她腿一软,靠着门滑坐到冰凉的地上,巨大的恐惧和委屈让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压抑地呜咽起来。
贾张氏慌忙爬下炕,贾东旭两步抢上前,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秦淮茹扶到炕沿坐下。贾张氏看着她惨白的脸,拍着大腿哀嚎:“淮茹啊!你这是遇上啥事了?快跟妈说!是不是路上让人欺负了?哪个天杀的……”
秦淮茹好不容易止住剧烈的抽噎,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地窖门口的惊魂一幕说了出来:崔要武的刻意拦截、言语里的威逼利诱、那只伸过来的手……以及傻柱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出现、那雷霆万钧的麻袋和拳头、还有最后傻柱那声低吼让她快跑……
贾东旭听着妻子描述崔要武那下作的念头和动作,听着她声音里的屈辱和恐惧,脸色由白转青,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愤怒、屈辱和深深无力感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灼烧!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旧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糊好的火柴盒都跳了一下。
“崔要武!!!”贾东旭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睛瞪得通红。他那双常年在车间干活、骨节粗大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愤怒让他暂时忘却了干重活后的腰背酸痛。但愤怒过后,一种冰冷的现实感迅速笼罩了他——崔要武是官,手里有权!而他只是个普通工人。
“天老爷啊!打…打了崔主任?!”贾张氏听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声音却压得极低,生怕被外面听见,“这…这可怎么得了啊!崔主任是官啊!他…他被打了,还不得把咱们都抓起来?傻柱这个杀千刀的惹祸精!他怎么敢啊!他痛快了,可把咱们家害惨了!淮茹啊……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孤儿寡母的……”她语无伦次,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剩下恐惧。
秦淮茹看着丈夫铁青的脸和婆婆失魂落魄的样子,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更深的绝望取代。是啊,崔要武被打成那样,他能善罢甘休?他不敢明说是为了非礼自己挨的打,但以他的身份和狠毒,报复起来只会更阴险!自己的工作、东旭的岗位……这个家,完了!
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贾张氏压抑的啜泣和秦淮茹无声的流泪。
一片死寂般的绝望中,贾东旭猛地抬起头。他眼神里没了最初的狂怒,也没了婆婆那种纯粹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强行压下去的狠劲和思索。
“哭!哭顶个屁用!”贾东旭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打断了贾张氏的哀嚎,“妈,你闭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妻子和母亲,最后定格在窗外漆黑的院子里。
“淮茹,”他转向妻子,眼神复杂,有心疼愧疚,也有审视,“傻柱……他最后跟你说什么了?除了让你快回家?”
秦淮茹抽噎着回想:“他…他说‘快回家!锁好门!当什么都没发生!记住,你没来过,我也没来过!听见任何动静都别出来!’”
“当什么都没发生……”贾东旭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闪烁。“对!对对!就当啥也没发生!”贾张氏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咱们啥都不知道!崔主任要是找来,咱就说淮茹拿完白菜就回来了,啥都没看见!听见没淮茹?”秦淮茹茫然地点点头。
“没那么便宜!”贾东旭摇摇头,声音低沉而现实,“崔要武不是傻子。他当时锁定的就是淮茹,又恰好在地窖出的事。他没看见傻柱,但他心里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淮茹熟人!找不到傻柱的证据,他这股邪火会往哪里撒?淮茹食堂的工作,我这轧钢厂的饭碗,甚至棒他们几兄妹……他都不用明着来,随便使点绊子,咱们家就得脱层皮!”
贾东旭的分析像冰锥一样刺穿了秦淮茹和贾张氏刚刚升起的一点点侥幸。
“那…那可咋办啊东旭?咱…咱总不能坐着等死啊……”贾张氏彻底慌了神。
贾东旭站起身,虽然不像年轻时那样龙精虎猛,但腰板挺直,眼神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架势。“靠我们仨在这儿瞎琢磨,屁用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妈,你胆小怕事,脑子也不够用;淮茹现在这状态,沾不得这事;我一人扛不住崔要武的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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