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旷失魂落魄地挪回屋里,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炕沿上,脑袋耷拉着,一言不发。
三大妈正就着昏黄的灯光纳鞋底,看见小儿子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活计,小心地问道:“解旷,咋啦?许大茂……那边咋说的?”
阎解旷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妈……许大茂说,李成钢帮不了忙。说他表弟那边不好开口,厂里现在进人也严……没戏了。”他说完,又把头埋了下去,肩膀微微耸动。
三大妈听了,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她沉默下来,手里的针线活也做不下去了,只是无意识地在粗布上戳着。屋里一时间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邻居家的动静。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给解旷准备哪些下乡的行李,棉花褥子要加厚,冬天的棉袄得提前拆洗……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小厨房收拾碗筷的大儿媳于莉擦了擦手走了进来。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看着婆婆和小叔子绝望的样子,眼珠转了转,开口道:“妈,我刚才听解旷说,许大茂去找李成钢,是因为李成钢的表弟王定平现在在轧钢厂挺有能耐的,是吗?”
三大妈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嗯,是这么说的,可人家不肯帮啊。”
于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精明的算计:“妈,您想啊,那王定平是李成钢的表弟不假,可他更是王秀兰的亲侄子啊!您不是跟咱们院里的王秀兰王婶关系挺好吗?她退休这些年,您们老姐俩经常凑在一块儿晒太阳、织毛衣、唠家常。”
三大妈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于莉。
于莉继续分析,语气带着怂恿:“我可听人说过,当年王定平能进轧钢厂后勤处,还是王秀兰这个姑姑前前后后跑关系、使了大力气才办成的!王秀兰对她这个侄子,那可是有恩情的!您想,要是王秀兰这个亲姑姑出面去找自己侄子帮忙,那分量,能跟李成钢这个表兄去说一样吗?王定平就算再为难,恐怕也不好直接驳他亲姑姑的面子吧?”
阎解旷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瞬间又迸发出一丝光亮,他猛地抓住三大妈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妈!大嫂说得对呀!您和王婶关系那么好!您去求求王婶!她肯定能帮我的!妈!求求您了!我不想下乡啊!”
三大妈被小儿子摇得心慌意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搓着满是老茧的手,犹豫地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开口啊……王秀兰人是挺好,可这求人办事,还是这么大的事……我这张老脸……”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脸面?”阎解旷急得都快跪下了,“脸面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前程重要?下乡那是人待的地方吗?妈!您就忍心看着我……”
于莉也在旁边帮腔:“妈,试试总没错。成了最好,不成……咱们也算尽了力,解旷以后也不怨咱们。您就跟王婶念叨念叨,说说家里的难处,也别太硬求,看她怎么说。”
看着小儿子充满哀求、近乎绝望的眼神,又听着大儿媳在旁劝说,三大妈的心彻底软了。她想起王秀兰平时和善的样子,想起一起织毛衣时聊的家长里短,心里也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拍了拍阎解旷的手背,声音带着点无奈和宠溺:“行了行了,别晃了,妈这把老骨头都快让你晃散架了。明天……明天妈找个由头,去后院找王秀兰坐坐,跟她念叨念叨这事儿。成不成的,妈可不敢保证啊!”
“妈!不能再等了!”阎解旷见母亲犹豫,更加着急,“月底没几天了!名单一报上去就全完了!妈,您现在就去!现在就去王婶儿家说说!求您了!” 他几乎要跪下来。
三大妈被儿子求得心乱如麻,再看看大儿媳于莉投来的鼓励眼神,终于一咬牙,狠下心来:“行!行!你别晃了!我……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找秀兰说说看!成不成的,可不敢保证啊!” 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站起身,理了理身上有些皱巴巴的褂子。
“哎!谢谢妈!谢谢妈!”阎解旷一听母亲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巴巴地看着母亲走出家门。
三大妈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穿过前院,来到了李家门口。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王秀兰的声音。
“秀兰,是我,前院老阎家的。”三大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秀兰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看样子是在和面。见到三大妈,她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让开身子:“哎哟,他三大妈,快进来快进来!我这正弄点晚饭呢。”
三大妈进了屋,局促地站在门口,双手不自然地绞在一起。王秀兰一边擦手一边招呼她坐:“坐呀,站着干嘛?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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