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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明之铁血护国公 第26章 以寡敌众初扬威

作者:苍野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5 17:48:41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骨髓,死亡的威胁悬于眉睫。那声从黑暗岔口传来的低喝,如同丧钟敲响!

张世杰的心脏在胸腔里炸开般猛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极致的冷静下被强行压回冰点!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在身后赵大牛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张世杰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侧前方扑出!目标不是那发出警告的暗哨,而是巷口死胡同里,背对着他们、正围着篝火撕扯烤肉的那三个流寇!

快!快到极致!

他借着前扑的势头,右手闪电般从腰间拔出那柄精钢短匕!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来得及划出一道微弱的残影,如同死神的獠牙,精准无比地从侧面狠狠刺入离他最近的那个疤脸汉子的后颈!

“呃!”疤脸汉子正得意地大嚼着烤肉,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猛地一僵,手中啃了一半的肉腿“啪嗒”掉在火堆里,溅起几点火星。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要回头,生命却已随着颈后喷涌而出的温热液体飞速流逝。

“有官狗!”另外两个流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其中一个反应稍快,猛地跳起来,张嘴就要狂吼示警!

然而,晚了!

就在张世杰扑出的瞬间,赵大牛也动了!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在极度的惊骇之后爆发出惊人的决断和狠厉!他手中的短弩早已蓄势待发,此刻几乎不用瞄准,对着那个张嘴欲呼的流寇后背,“嘣”的一声轻响!弩弦震颤,一支淬毒的短弩矢如同毒蛇吐信,狠狠钉入对方后心!

“噗!”那流寇的狂吼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身体向前扑倒,重重砸在篝火上,火星四溅。

最后一个流寇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想要拔刀,但赵铁柱已经从巷口缝隙中如同猛虎般扑了进来!他根本不用兵器,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腥风,一把死死捂住那流寇的嘴,另一条粗壮如铁箍般的手臂勒住对方的脖子,猛地发力一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在死寂的巷口显得格外清晰。那流寇眼珠暴突,四肢抽搐了一下,便软软地瘫倒下去。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

从暗哨发现到三个流寇毙命,不过短短三息!

整个巷口死胡同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烤肉的焦糊气息,令人作呕。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有官狗子!后面!巷子里!”那个潜伏在岔口烂渔网后的暗哨,终于发出了凄厉尖锐的报警!他显然看到了同伴被瞬间格杀的一幕,恐惧和疯狂让他声嘶力竭。

“坏了!”赵铁柱脸色剧变。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瞬间传遍了整个码头!

码头上的喧嚣瞬间死寂了一瞬,紧接着便是炸了锅般的狂吼和混乱!

“抄家伙!”

“官狗摸进来了!”

“在码头后面!堵住他们!”

“杀光他们!”

杂乱的脚步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凶狠的咒骂声如同潮水般从灯火通明的码头区汹涌扑来!火光摇曳,人影幢幢,至少有二三十个反应最快的凶悍流寇,提着刀枪棍棒,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朝着巷口这个死胡同猛扑过来!火光映照下,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充满了暴戾的杀意!

“大人!快走!”赵大牛目眦欲裂,端起短弩就要对着涌来的流寇射击。

“不能退!”张世杰的声音却如同冰锥,刺破了混乱和恐惧!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个发出警报的暗哨方向。那暗哨在喊完报警后,正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藏身的烂渔网堆!

“铁柱!抓舌头!要活的!”张世杰厉喝一声,身体不退反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个想要逃跑的暗哨猛扑过去!同时对着赵大牛吼道:“大牛!堵住巷口!三息!给我争取三息!”

赵铁柱没有任何迟疑,对张世杰的命令有着近乎本能的服从。他怒吼一声,如同人形暴熊,猛地撞开挡路的杂物,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直扑那个仓惶逃窜的暗哨!

赵大牛则红着眼睛,迎着汹涌扑来的流寇人潮,将短弩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身影,狠狠扣动机括!“嘣!嘣!嘣!”三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入人群,顿时响起两声惨叫和一个闷哼。但这只能稍稍迟滞一下对方的冲击势头,更多的流寇踏着同伴的身体,挥舞着刀枪,面目狰狞地冲到了巷口!

“杀!”赵大牛丢下短弩,拔出腰间的雁翎刀,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摆出了搏命的架势!他一个人,面对的是十几把闪着寒光的兵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码头正面、靠近芦苇荡入口的方向炸开!声音是如此巨大,连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紧接着,是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的火铳轰鸣!还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惨叫声!

“杀官狗啊!”

“别让他们跑了!”

“冲啊!夺回粮船!”

这突如其来的、声势浩大的攻击,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正疯狂涌向巷口死胡同的流寇们,脚步猛地一滞!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码头正面火光冲天、杀声震天的方向!

“怎么回事?!”

“前面!前面打起来了!”

“官军主力来了?!”

巨大的混乱瞬间在流寇中蔓延!他们搞不清到底有多少官军,是从哪里来的!巷子后面有敌人,正面也有敌人?难道被包抄了?!

这短暂的混乱和迟疑,正是张世杰用生命豪赌换来的宝贵三息!

巷口,赵大牛压力骤减,拼死挡住了两个冲在最前、还没反应过来的流寇的攻击,刀光闪烁,金铁交鸣!

巷子深处,赵铁柱如同抓小鸡般,用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掐住了那个惊恐尖叫的暗哨脖子,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暗哨徒劳地挣扎着,脸色迅速涨紫。

而张世杰,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了赵铁柱身边,冰冷的短匕毫不犹豫地抵在了暗哨的咽喉,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想活命,就告诉我!你们大当家在哪?!快说!”

暗哨被掐得几乎窒息,又被冰冷的匕首抵喉,死亡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他眼球突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用尽最后的力气,手指拼命指向码头混乱火光中,一艘停泊在稍外侧、体型最大、灯火也最亮的漕船!

“船…船头…挂…挂红灯笼…那个…大…大当家…在…在上面…”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

“很好!”张世杰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一掌切在暗哨颈侧,将其打晕。同时对着赵铁柱和刚逼退对手、气喘吁吁的赵大牛吼道:“走!水路!撤!”

三人再没有丝毫停留,拖着昏死的暗哨,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毫不犹豫地转身,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潮白河中!在他们身后,巷口短暂的混乱已经结束,反应过来的流寇们再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刀枪对着河面疯狂地挥舞、投射,却只激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冰冷的河水再次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和极度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但此刻,张世杰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目标清晰了——挂红灯笼的漕船!匪首所在!

而那码头正面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和火铳声、喊杀声…张世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王勇,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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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滩下游的汇合点,王勇和孙老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来回踱步。远处码头先是传来凄厉的警报,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喊杀,火光冲天,混乱异常!他们知道大人那边肯定暴露了,而且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王哥!不能再等了!咱们冲过去接应大人吧!”孙老七眼睛都红了,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

王勇死死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何尝不想冲过去?但大人的命令是“制造动静吸引注意,不得恋战”!刚才那声巨大的爆炸(是他们冒险点燃了仅有的几枚震天雷),以及他和孙老七带着几个家丁在芦苇荡边缘疯狂放铳、嘶吼佯攻,已经成功将大部分流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现在冲过去,非但救不了人,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不顾命令冲出去时,前方的河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水响!

“谁?!”王勇和孙老七立刻警觉地伏低身体,短弩对准了声音来源。

几个浑身湿透、沾满淤泥、如同水鬼般的身影艰难地爬上了岸。正是张世杰、赵铁柱和赵大牛!赵铁柱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大人!”王勇和孙老七狂喜地冲上去,声音都带着哭腔,“您没事!太好了!”

“快!离开这里!流寇可能搜过来!”张世杰的声音带着虚脱后的沙哑,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顾不上解释,立刻下令。一行人拖着疲惫不堪、几乎冻僵的身体,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迅速撤离了这片危险区域,朝着几里外一处早已选定的、背靠小土丘的隐蔽洼地狂奔而去。

洼地里,寒风凛冽。张世杰带来的二十名精悍家丁,以及他那哨里仅存的、勉强能拿得动兵器的三十多个老兵,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张世杰等人如同泥猴般狼狈归来,还带着一个俘虏,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几个家丁立刻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用枯枝败叶小心遮掩的小火堆,微弱的火光和热量稍稍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张世杰裹着家丁递来的干燥厚布,脸色冻得发青,嘴唇乌紫,但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

“大人!情况如何?”王勇急切地问道,一边帮赵铁柱处理手臂上一道在巷口搏斗时被流寇划破的伤口。

张世杰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个被赵铁柱扔在地上、刚刚被冷水泼醒的暗哨面前。暗哨惊恐地看着周围一圈杀气腾腾的军汉,身体抖得像筛糠。

“想活命吗?”张世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暗哨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说!你们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天亮后打算怎么走?具体路线!敢有半句假话…”张世杰的短匕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轻轻贴在了暗哨的脸颊上。

死亡的恐惧让暗哨彻底崩溃。他竹筒倒豆子般,语无伦次地交代:

“…大…大王饶命!我说!我都说!我们…我们是‘一阵风’王五爷的人…一共…一共九十三人…大当家…王五…就在那艘挂红灯笼的船上…天亮…天一亮就走…走水路…从…从芦苇荡东边第三条岔口进去…顺…顺水漂…漂到牛栏山水域…那边…那边有人接应…船…船上有抢来的粮食…还有…还有抓的女人…大王…饶命啊…”

“王五?‘一阵风’?”张世杰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是京畿附近有名的悍匪,狡猾凶残。路线、人数、首领位置,关键信息全部到手!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围在火堆旁、被冻得瑟瑟发抖、脸上写满疲惫、恐惧甚至麻木的老兵们,以及他那二十名虽然疲惫却依旧眼神坚定的家丁。

“兄弟们!”张世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流寇的底细,我已摸清!匪首王五,就在那艘红灯笼船上!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烧了我们的村镇,屠戮了我们的父老乡亲!现在,他们想带着抢来的粮食和女人,借着芦苇荡的水路,像耗子一样溜走!”

他猛地一指张家湾方向,那里依旧有火光闪动。

“天亮!就是他们逃遁之时!我们能让他们跑了吗?!”

“不能!”赵铁柱、王勇等家丁率先怒吼,声音在洼地里回荡。

那些老兵们被这吼声震得浑身一颤,麻木的眼神中似乎有微弱的火星跳动了一下,但更多的依旧是茫然和恐惧。九十三人…他们这里连老弱病残全算上,能打的也不过五十出头…怎么打?

张世杰将老兵们的恐惧尽收眼底,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战鼓般擂响:

“我知道!你们怕!怕死!怕打不过!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身上的破衣烂衫!看看你们手里的锈刀烂枪!再看看你们这些年过的日子!像条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像堆垃圾一样被人嫌弃!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京营!是别人眼里只会吃空饷、欺压百姓的废物!”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每一个老兵的心上。有人羞愧地低下头,有人眼中燃起了屈辱的火焰。

“今天!就在此刻!”张世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我张世杰!带着你们!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告诉那些骑在我们头上拉屎的官老爷!告诉那些视我们如草芥的勋贵!告诉那些烧杀抢掠的畜生!京营里,还有爷们儿!还有敢拎着刀,为了身后父老乡亲拼命的汉子!”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雁翎刀,刀锋在火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寒芒!

“前面!是近百亡命之徒!我们只有五十人!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狭路相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扫过每一张或激动、或挣扎、或依旧恐惧的脸。

“勇者胜!!!”

“勇者胜!!!”赵铁柱、王勇、赵大牛等家丁齐声怒吼,声浪震得火苗都为之摇曳!

老兵们被这决绝的气势感染了!那麻木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是屈辱?是积压已久的愤懑?还是那早已被遗忘的、属于军人的最后一丝血性?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兵,用仅剩的手死死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浑浊的眼睛里滚出了泪花,他猛地用袖子擦掉,挺直了佝偻的脊背。

“告诉我!”张世杰刀指前方,厉声喝问,“你们是想像狗一样爬回京营,继续被人戳脊梁骨!还是像个真正的爷们儿!跟着我!去宰了那帮畜生!夺回粮食!为死难的乡亲!讨!个!公!道!”

“宰了他们!”

“讨个公道!”

“拼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老兵们被彻底点燃了!恐惧被滔天的怒火和悲愤淹没!他们挥舞着手中破旧的兵器,嘶吼着,咆哮着,一张张布满皱纹和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决死的疯狂!那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血性,在这寒夜的火光下,轰然觉醒!

“好!”张世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听我号令!”

“铁柱!带十个家丁,五个熟悉陷阱的老兵,立刻出发!目标,芦苇荡东边第三条岔口前方半里处!给我在河道狭窄处,布下所有绊索、陷坑!记住,不要杀伤,只要阻滞!拖住他们!等我信号!”

“王勇!带剩下家丁和所有火铳手!埋伏在岔口西侧那片乱石高坡后!听我号令,三轮齐射!打乱他们的阵脚!目标,船上的红灯笼!”

“大牛!老七!带着其余兄弟,跟我!埋伏在岔口东侧的枯苇丛里!等火铳响过,流寇大乱,随我直扑那艘红灯笼船!目标只有一个——匪首王五!死活不论!”

“记住!此战,不求全歼!只求击溃!擒贼擒王!夺回粮船!让这帮畜生知道,京畿之地,不是他们撒野的后花园!行动!”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迅速分派下去。短暂的休整和激将之后,这支临时拼凑、背负着绝望与希望的队伍,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预设的死亡陷阱——芦苇荡东第三条岔口。

---

天色,在极度的紧张与等待中,终于透出了一丝灰白。冰冷的晨雾弥漫在芦苇荡上空,如同飘荡的冤魂。水面平静,只有微风吹过枯黄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第三条岔口的水道,比预想的还要狭窄曲折。两侧是高耸茂密的枯黄色芦苇,如同两道天然的屏障,遮蔽了视线。水流在这里也略显湍急。

赵铁柱带着人,利用夜色的掩护,早已在水道最窄、水流最急的一段,布下了天罗地网。粗粝的麻绳被巧妙地固定在两岸的芦苇根部和水中暗桩上,离水面仅半尺高,隐藏在浑浊的水下。几处靠近岸边的浅水淤泥被挖开,覆盖上薄薄的草皮和浮萍,伪装成实地。一切都只为阻滞,不求杀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埋伏在枯苇丛中的张世杰,全身覆盖着厚厚的枯黄芦苇,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死死盯着岔口的上游方向。他身边,赵大牛、孙老七以及那些豁出命去的老兵们,紧握着手中的刀枪,身体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充满了野兽般的凶狠和决绝。他们知道,退路已绝,唯有一搏!

“来了!”张世杰的声音如同蚊蚋,却清晰地传入身边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视线尽头,岔口上游的水道拐弯处,影影绰绰的船影出现了!打头的是两艘不大的哨船,上面站着几个手持长篙、警惕张望的流寇。后面,跟着三艘吃水很深的漕船!中间那艘,船头赫然挂着一盏刺眼的红灯笼!在灰白的晨雾中,如同滴血的眼睛!

船队行进得并不快,显然对这片复杂的水域也心存忌惮。打头的哨船小心翼翼地用长篙探着水路,慢慢驶入了第三条岔口狭窄的水道。

“稳住…”张世杰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绷紧的弓弦。

打头的哨船顺利通过了最狭窄的区域。船上的流寇似乎松了口气,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中间那艘挂着红灯笼的漕船,在几艘小船的拱卫下,缓缓驶入了狭窄水道。船头上,隐约可见一个身材魁梧、披着件皮袄的汉子,正叉腰站着,似乎在催促手下加快速度。此人正是匪首“一阵风”王五!

就是现在!

“放!”张世杰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低吼!

信号发出!

“轰隆!轰隆!轰隆!”

几乎在张世杰下令的同时,埋伏在岔口西侧乱石高坡后的王勇,点燃了最后三枚震天雷,用尽全力朝着那艘红灯笼船的方向狠狠投掷过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芦苇荡死寂的清晨!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虽然准头欠佳,只有一枚在红灯笼船附近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和飞溅的木屑、水浪还是让船体剧烈摇晃!船上的流寇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惊惶惨叫!

“敌袭!有埋伏!”

“官狗!是官狗!”

“在那边!高坡上!”

流寇的惊呼和咒骂声炸开了锅!船队瞬间大乱!

“火铳手!放!”王勇的吼声带着破音的嘶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埋伏在乱石后的二十名火铳手,分成三排,按照张世杰突击训练的简易三段击法,对着下方混乱的船队,尤其是那艘红灯笼船,扣动了扳机!虽然训练时间极短,准头堪忧,但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目标,根本不需要瞄准!

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铅子如同死亡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向毫无遮蔽的流寇!船板碎裂!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几艘小船上的流寇如同下饺子般栽入冰冷的河水中!红灯笼船上更是响起一片鬼哭狼嚎!那魁梧的匪首王五反应极快,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就猛地伏低身体,但依旧被几颗跳弹擦过手臂和肩膀,痛得他哇哇大叫!

“给我冲过去!宰了高坡上的杂碎!”王五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鬼头大刀,指着王勇埋伏的方向狂吼!他根本没把这点伏兵放在眼里,只以为是地方卫所的杂鱼!

得到命令,后面两艘漕船和残余的小船上的流寇,如同被激怒的马蜂,一部分人拼命划船,想冲过狭窄水道去攻击高坡;另一部分则跳下船,趟着齐腰深的河水,挥舞着刀枪,凶神恶煞地朝着王勇的方向扑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加速、或者跳下船冲入浅水区时,致命的陷阱发动了!

“噗通!噗通!”

“哎哟!”

“绊住了!水下有东西!”

冲在最前面的流寇,脚踝猛地被水下的粗麻绳绊住,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栽进冰冷的河水里!后面收势不及的同伴撞上去,顿时滚作一团!更有倒霉的,一脚踩进伪装好的陷坑,淤泥瞬间没到大腿,挣扎着难以脱身!

狭窄的水道瞬间被堵塞!船只碰撞!落水的、陷坑里的流寇互相推搡、咒骂、挣扎,乱成一锅滚粥!攻势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杀!!!”张世杰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猛地从枯黄的芦苇丛中跃起!手中的雁翎刀划破晨雾,发出凄厉的尖啸!

“杀啊!!!”早已憋足了劲的赵大牛、孙老七以及那三十多个红了眼的老兵,如同决堤的洪水,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紧跟着张世杰,从东侧的芦苇丛中狂涌而出!他们不再恐惧,不再犹豫,胸中燃烧的只有复仇的火焰和拼死一搏的疯狂!

张世杰一马当先,目标明确——那艘被混乱的船只和落水匪徒半包围着的红灯笼漕船!他如同猛虎下山,手中雁翎刀化作一片雪亮的刀轮!一个刚从水里爬上船帮、惊魂未定的流寇,还没看清来者,就被一刀劈中脖颈,鲜血狂喷着栽回水中!

“挡住他!挡住那个穿号服的!”船头上,手臂受伤的王五惊怒交加,指着如同杀神般冲来的张世杰狂吼!他身边几个悍不畏死的亲信立刻嚎叫着跳下船头,挥舞着沉重的铁棍和朴刀,迎向张世杰!

“保护大人!”赵大牛和孙老七一左一右,如同张世杰的两把尖刀,怒吼着迎了上去!刀光剑影瞬间绞杀在一起!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老兵们也如同疯虎般扑了上来,与船上下来的流寇和陷在浅水区的敌人混战在一起!他们虽然老迈,虽然武器破旧,但此刻爆发出的血勇和同归于尽的狠劲,竟一时压制住了凶悍的流寇!

张世杰脚下毫不停留!他利用赵大牛和孙老七的掩护,如同游鱼般闪过几个流寇的拦截,脚尖在一条小船的船舷上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竟然直接跃上了那艘高大的红灯笼漕船!

“狗官!找死!”王五看到张世杰竟然孤身跃上船来,又惊又怒,同时也生出一股被轻视的暴戾!他咆哮一声,不顾手臂的伤痛,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大刀,带着一股恶风,朝着刚刚落地的张世杰当头劈下!刀势沉猛,势大力沉,显然也是刀头舔血多年的悍匪!

张世杰瞳孔微缩,不敢硬接!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向侧面一滑,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他的肩甲劈过,重重砍在船舷上,木屑纷飞!巨大的反震力让王五手臂一麻。

就是现在!

张世杰眼中寒芒爆射!在躲闪的瞬间,他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短匕,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刺王五因为全力劈砍而暴露出的肋下空门!

王五到底是积年老匪,生死关头,竟强行扭身回刀格挡!

“锵!”短匕刺在了鬼头大刀的宽厚刀面上,溅起一溜火星!

“嘿嘿!小崽子,有点本事!但还嫩点!”王五狞笑着,正欲发力将张世杰的短匕震开。然而,张世杰这一刺竟是虚招!

就在王五格挡的瞬间,张世杰握刀的左手猛地松开雁翎刀,五指如钩,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了王五握刀手腕的脉门!一股刁钻狠辣的力道瞬间透入!

“呃啊!”王五只觉得右臂如同被通了电般酸麻剧痛,鬼头大刀差点脱手!他心中大骇!这是什么功夫?!

张世杰得势不饶人!扣住脉门的同时,身体如同灵猿般贴地前冲,肩膀狠狠撞入王五中门大开的胸膛!八极拳贴身靠打的精髓瞬间爆发!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

王五只觉得胸口如同被攻城锤砸中,眼前一黑,气血翻涌,庞大的身躯竟被撞得离地向后踉跄!张世杰如同附骨之疽,扣脉门的手顺势下滑,死死锁住他的手腕关节,另一只手则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咽喉!标准的擒拿锁喉!

“呃…嗬嗬…”王五被扼住喉咙,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庞大的身躯徒劳地挣扎着,却因为脉门被制,全身酸软无力,如同被捏住七寸的巨蟒!

“匪首王五已擒!降者不杀!”张世杰用尽全身力气,将王五死死按在甲板上,同时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同惊雷滚滚!

这一声吼,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声!

船头船尾、水里岸上,所有正在拼死搏杀的流寇和官兵,动作都为之一滞!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船头甲板上!

只见他们那凶悍无比、被视为定海神针的大当家“一阵风”王五,此刻竟如同死狗般被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军官死死按在脚下,脸憋得紫黑,动弹不得!而那军官虽然浑身浴血(多半是敌人的),甲胄残破,但眼神却亮如寒星,凛然不可逼视!

“大…大当家被抓了!”

“完了!全完了!”

“跑啊!”

信仰崩塌只在瞬间!主将被擒,水路被阻,岸上还有火铳轰击,流寇们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彻底崩溃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跑啊!”,如同点燃了溃败的引信!幸存的流寇们再也顾不上厮杀,惊恐地尖叫着,如同无头苍蝇般,有的跳入冰冷的河水,拼命朝着芦苇荡深处游去;有的则丢下武器,朝着岸上没人的方向抱头鼠窜!

兵败如山倒!

“追!夺回粮船!解救百姓!”张世杰死死压制着还在徒劳挣扎的王五,朝着还在发愣的部下们厉声吼道。

“杀啊!夺回粮船!”赵铁柱、王勇等人如梦初醒,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怒吼,率领着士气如虹的家丁和老兵们,如同猛虎下山,扑向那些溃逃的流寇,扑向被遗弃的粮船!胜利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

张世杰喘着粗气,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王五身上,感受着对方越来越微弱的挣扎。他抬起头,望向东方。一轮红日,正奋力跃出地平线,将万道金光洒向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河面。金色的阳光落在他染血的甲胄和满是泥污却异常年轻坚毅的脸庞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曙光中,被死死按在甲板上的王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张世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如同恶毒的诅咒:

“…小…崽子…你…你惹…惹大祸了…老…老子背后…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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