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苑的日子,如溪水潺潺,宁静而惬意地流淌。
那场小雪过后,天空放晴,阳光洒在覆雪的山峦与梅枝上,折射出万点金芒,澄澈耀眼。
“棠梨映雪”那幅画,被箫晋珩命人精心装裱起来,就挂在梅香苑主卧的内间。
苏晚棠每次看到,耳根仍会不自觉泛红,心底漾开丝丝缕缕的甜,但偶尔,一丝极淡的疑惑也会悄然浮上心头——他待她,好得近乎不真实。
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倾心相待?
这份近乎偏执的宠爱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她甩甩头,不愿深想,只怕想多了,这眼前的温暖便会如泡沫般消散。
这日清晨,用过早膳,箫晋珩并未像前几日那般立刻处理公务,而是对苏晚棠道:“今日天气甚好,陪本王去后山走走。”
苏晚棠自然无异议。
两人皆换了便于行走的劲装,她外面依旧罩着那件暖杏色斗篷。
凌默带着一队亲卫远远跟着。
后山小径蜿蜒,积雪咯吱作响。
箫晋珩步伐稳健,却始终配合着她的速度,走在她外侧,在她踏上湿滑石阶时,稳稳扶住她的手臂。
行至半山腰平台,凭栏远眺,群山巍峨,银装素裹,壮丽非凡。
“真美。”苏晚棠由衷感叹,心胸为之一畅。
箫晋珩站在她身侧,目光却更多落在她被山风吹得微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眸上。
“嗯,是很好。”
他应道,不知是在说景,还是在说人。
苏晚棠转头看他,见他眼底映着雪光山色,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
她心中微动,轻声问道:“王爷,那日安远伯世子之事,后来如何了?”她并非关心那纨绔,只是想知道后续。
箫晋珩神色不变,淡淡道:“安远伯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冲撞王妃,已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全家发配北疆垦荒。其家产充公。”
苏晚棠听得心头一震。
削爵,流放!
这惩罚太重了!
她虽知他手段酷烈,但亲耳听到他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有被如此维护的悸动,也有一丝凛然,更深的,是那份始终盘旋的不解——他为何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是不是……罚得重了些?”她迟疑道。
那世子虽可恶,但罪不至牵连全家。
箫晋珩转眸看她,目光锐利:“重?”他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敢动你,便要承担代价。这,是规矩。”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晚棠,你要记住。在这位置,仁慈便是残忍。本王要让世人知道,你,是本王绝不可触碰的底线。”
他的话语霸道,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苏晚棠望着他冷峻却专注的侧脸,那份不解再次涌上,却奇异地被一股更汹涌的热流压下。
她不明白缘由,但她能感受到这庇护的真实与厚重。
她轻轻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他垂在身侧、微凉的手。
箫晋珩微微一怔,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指尖的暖意一点点驱散他掌心的寒意。
“王爷的心意,妾身明白了。”苏晚棠抬眸,眼神清亮而坚定,“妾身会学着更坚强,不让王爷总是为我操心。”她压下心底那丝虚无缥缈的不安,只想抓住眼前的真切。
箫晋珩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韧光芒,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微微吃痛,但他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如同西山坚冰,悄然融化。
“好。”
他低低应了一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两人并肩而立。
下山时,夕阳瑰丽。
回到梅香苑,屋内暖意扑面。
晚膳后,箫晋珩并未去书房,而是与苏晚棠一同坐在暖榻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捧卷阅读,跳跃的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阴影,神情专注,偶尔唇角微扬,露出浅淡笑涡。
箫晋珩看得有些出神。
最初娶她,或许夹杂着补偿与布局,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安静坚韧的女子,已悄然占据他重活一世后冰冷心扉中最柔软的部分。
看到她笑,他便觉满足;看到她受委屈,他会失控;看到她安然在身边,他竟生出“家”的归属感。这份失而复得,弥足珍贵,让他恨不能将世间所有美好都捧到她面前,却又时常担心,这份来得汹涌而莫名的深情,会吓到她,会让她不安。
他看得出她偶尔的疑惑,但他无法解释,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更紧地抓住她。
苏晚棠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映着烛火,漾着一种她看不太分明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似乎……还有一丝她难以理解的、类似于痛楚与庆幸交织的东西?
“王爷……为何这般看着妾身?”她有些不自在地放下书卷。
箫晋珩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指腹带着薄茧,触感粗糙,动作却异常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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