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大厅那机械的、被腐蚀的审判之声刚刚沉寂,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能量焦糊味尚未散尽,从幽暗侧殿中飘然而出的“悲伤圣女”所带来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直刺灵魂深处的寒意。她并非实体,更像是一段被编程的、承载着“审判情感”的古老程序,在系统被部分净化后得以显现。
她那悲戚的空灵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心湖中荡起涟漪,勾起那些被深埋、不愿触及的记忆。
“正义……不仅存于律条,更刻于灵魂之碑。混乱已暂止,然真实之裁,基于过往,基于心痕……基于,尔等无法逃避的……悲伤。”
她没有给团队任何准备的时间。随着她手中那本空白法典无风自动,翻至新的一页,整个侧殿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将每个人拉入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心灵战场。
对于艾伦·斯托姆,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斯坦索姆。不是历史中的那个,而是他内心深处无数次重现的、充满无力与质问的梦魇。他看到那些尚未完全转化为亡灵、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与哀求的平民,而年轻的阿尔萨斯王子,面容扭曲着偏执与“必要之恶”的冷酷,正下令屠城。他想阻止,想呐喊,想用圣光拯救每一个人,但他的身体却如同被钉在原地,手中的战锤沉重得无法举起。他看到乌瑟尔失望而痛苦的眼神,听到吉安娜带着哭腔的劝阻……那份在历史洪流面前的无力感,那份未能阻止悲剧发生的“罪责”,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反复切割着他的信念。圣光在此时仿佛变得灼热,不是在治愈,而是在拷问:你的光,为何照不亮那片阴霾?你的守护,为何总有无法触及的角落?
对于维琳·星歌,她置身于一片由失控的泰坦符文与狂乱的奥术能量构成的迷宫。每一道符文都代表着一种知识的诱惑,一种通往更深层奥秘的捷径,但同时也潜藏着陷入疯狂的风险,如同玛里苟斯的道路在她面前清晰地重现。她看到自己为了理解奥杜尔的秘密,不惜触碰那些被污染的禁忌知识,最终双眼被奥术的光芒吞噬,理性被狂乱淹没,成为了另一个“魔法之灾”的源头。对知识的无尽渴求与对失控的深深恐惧,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对于莱拉尔·影刃,他脚下的不再是金属地面,而是正在枯萎、腐烂的森林。塞纳留斯低沉而失望的叹息在他耳边回荡,玛法里奥的身影在远处若隐若现,带着不认同的目光。他感受到诺森德被战争和疯狂蹂躏的自然之灵发出濒死的哀嚎,而他试图平衡一切的努力,在这宏大的痛苦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是否背离了德鲁伊的真正道路?在联盟与部落、生者与亡灵的冲突中,他追求的平衡,是否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妥协?
对于布雷恩·铜铃,他回到了多年前一场对抗黑铁矮人的惨烈战斗中。他最亲密的战友,一个名叫杜尔根的年轻矮人,为了掩护他而被熔岩吞噬,临死前那难以置信与信任的眼神,成为了布雷恩心中永不愈合的伤。他不断地问自己,如果当时反应再快一点,如果站位再靠前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猎人的敏锐,为何没能预见到那一刻的危险?
对于穆拉丁·铜须,他再次直面了冰冠冰川那改变他命运的一刻。阿尔萨斯挥动霜之哀伤的寒光,以及自己濒死时感受到的、那股并非来自圣光也并非来自死亡的、冰冷的“馈赠”之力。他获得了新生与力量,但也背负上了沉重的秘密与脱离族人轨迹的孤独。这份“幸运”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代价?他是否还是那个纯粹的、属于铁炉堡的穆拉丁·铜须?
对于卡雷苟斯,他看到的则是蓝龙军团在玛里苟斯疯狂下的分崩离析。泰蕾丝塔被禁锢时失望的眼神,那些在魔枢之战中死去的、无论立场如何终究是同族的蓝龙,以及自己对陛下最终未能挽回的无力……守护者的职责与对同胞的情谊,在疯狂的现实面前被撕得粉碎。
悲伤圣女的身影在他们各自的幻境中浮现,她没有攻击,只是用那流淌着蓝色光泪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手中的法典依旧空白,等待着他们自己写下“判决”。
这不是武力可以抗衡的战斗。每个人都在与自己最深的遗憾、愧疚和心魔搏斗。
艾伦在斯坦索姆的幻象中,没有再去试图阻止那无法改变的过去,而是将圣光转向那些恐惧的灵魂,给予他们最后的安慰与平静。他明白了,圣光无法拯救所有人,但可以守护所能触及的希望,可以照亮前行的道路,而非沉溺于过去的阴影。他的“罪”在于苛求完美,而救赎在于接纳不完美,并依然前行。
维琳在面对知识的深渊时,构筑起了以“同伴”与“责任”为基石的理性之塔,抵御住了纯粹奥术的诱惑。她选择了一条更艰难、但不会被力量奴役的道路。
莱拉尔在枯萎的森林中,不再试图强行“平衡”所有的痛苦,而是将治愈的力量专注于眼前所能触及的、哪怕最微小的生命火花。他明白了,平衡始于微末,而非妄图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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